卷五 第7章(第2/5页)

侍从领了命,直接覆命去了。

乐狄淹了房门,转过身,看见女儿变了脸色。

“果然,果然!又是这个白娉婷,冤魂不散!”王后咬着细白的牙齿:“她到底做了什么,要这么兴师动众的。堂堂大王,下令御封一个奴婢,怎么和归乐的百姓交代?”

乐狄的脸也沉了下来,他想得更远:“大王是打算用敬安王府来压我们乐家,敬安王府虽然没了,但归乐的人们还没有忘记他们啊。敬安王府是大王判罪的,大王不能直接用敬安王府的名头,只能藉敬安王府的丫头,何侠身边的侍女来做个声势。”

“父亲想得没错。”王后冷静下来,缓了语气,顿了顿,苦笑着道:“不过说大王只是为了立威,对白娉婷一点意思也没有,那我可是不信的。”

“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死了才更可恨。”王后长长的指甲在木椅扶手上抓出几道白印:“男人的心思,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再没有一件事比这个更不合理,也再没有一件事比这个更合理。

白娉婷的死讯,传遍天下。

一个王府侍女的死,震动了天下。

她是归乐的琴仙,何侠的侍女,北漠曾经的最高军事将领,同时,也是镇北王的妻子。

虽然没有隆重的婚礼,但曾经看过她与镇北王的人都明白,只有她,是那位顶天立地的沙场英雄一生一世的妻子。

白娉婷已去。

楚北捷呢?

昔日无敌的勇将,又在哪里?

东林王后凝视着面前的人,深深吸了一 口气,毅然道:“霍神医,这里没有外人,无须隐瞒,你就直说吧。”

“启禀王后,大王的病……”短短数月,东林神医霍雨楠彷佛老了十年,黑色的胡须中夹杂着白丝:“恐怕拖不了多久了。”

“和我说实话,还有多久?”

“怕是……怕是捱不过七天。”

王后呆住了,半天才找回了飘离身躯的理智,脊梁宛如承受不住这个消息似的软了下来,只能完全靠椅背支撑着。怀着最后一丝期待,她几乎是祈求般的看向这能断人生死的东林名医:“纵使不能回天,也该可以多延几个月吧?”

“王后娘娘。”霍雨楠再不愿意,也不得不把话说明白,硬着头皮道:“方法都用尽了。大王的后事,也要……”

“娘娘,娘娘!”谈话忽然被帘外跑进来的侍女打断,匆匆对王后行了个礼,急道:“娘娘,大王醒了,正要找娘娘呢。”

王后猛然站起来,却眼前一黑,猛一个趔趄,几乎栽倒。

“娘娘!”

“王后娘娘!”

侍女和霍雨楠同时惊呼,一同抢上,将她扶住。

王后抚着太阳穴,站稳了脚:“不碍事的。”

她的脸上苍白的,唇也是苍白的。

自从白娉婷的死讯传来,她的脸色就再不曾出现血色。

什么都毁了。

白娉婷肚子里的,是东林王族的血脉啊。

到如今,大王和镇北王连一个男丁都没有。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弄成这样?

当初北漠云常三十万敌军压境时,怎么就没料到今日这般下场?

她快被懊悔将身子和脑子给煎熬干了,一个个难题都摆在前面。白娉婷,前世里东林王族到底和白娉婷有什么孽缘?这般纠缠不清,欲罢不能。

匆匆赶到寝宫,她陪伴了一生的男人就躺在床上。

他也曾是顶天立地的英雄,和镇北王一样,会挥舞宝剑,马上饮酒,发出浑厚的笑声。

“大王,臣妾来了。”王后坐在床边,轻轻握住他的手。

真瘦,瘦到只摸得着骨头,瘦到令人心疼。

王后鼻子一酸,强忍着不要落泪!“大王唤臣妾来,有什么吩咐吗?”

东林王的眼睛,已经黯然无光。

“王弟呢?王弟回来没有?”他沙哑着问。

“已经派人去找了,镇北王很快就会回来。”

东林王艰难地抬头,看了自己的妻子一眼:“王后,想哭,就哭吧。”他的声音虽然沙哑无力,却饱含着温柔。“寡人心里明白,北捷他不会回来了。”

“大王!”

“白娉婷,云常、北漠三十万大军压境,王令调走东林龙虎大营主帅。我们……”他喘息了一下:“我们合三国的兵力,将他的妻子导入死地。”

“这是臣妾之错……”

“不要自责。”东林王握着王后的手,狠狠紧了一紧,彷佛要把最后的一丝力量传给他的妻子:“这不能怪王后,只是上天的安排。我们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王弟从小性情就如此,寡人以为可以将他挫磨得无情一点。如果有错,那也是寡人错了。”

他转头看看左右,喘息着吩咐:“你们都下去。老丞相,你帮寡人守住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