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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跟王兰香和好,一是为了遂我妈的愿,让她无牵无挂地走,二是为了—遂你的愿。不是你叫我跟她和好的吗?你那么巴望我们和好,我怎么能扫你的兴呢?”

  “我—”

  “难道你心里不希望我跟她和好,只是随口这么说说的?”

  陈霭赶紧声明:“怎么是随口说说呢?我当然是真心希望你们和好的!”

  “就是啊,既然你真心希望我们和好,我妈也希望看到我们和好,那我有什么理由不跟她和好呢?”

  陈霭嘟囔说:“我就是怕这样—反而促使你妈妈—过早撒手人寰了,你那么爱你妈妈,我怕你—因此恨我一辈子—”

  “我怎么会恨你呢?你对我—妈妈这么好,我妈不知有多感激你,就是因为你的建议和努力,我妈才能走得那么安心,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你为我妈做的事。陈霭,我这几天很忙,也很累,你别—胡思乱想—搞得我不安心好不好?”

  陈霭听得热泪盈眶,如果不是在电话里,她恐怕会忍不住把滕教授的头抱在怀里,让他好好休息一下。

  滕教授见她没答话,大概是怕她不相信,继续解释说:“我这个人,本质上是个好心肠的人,很少恨人,即便有什么值得恨的事,我也是过去了就算了—”

  “但是王老师说你这个人—恨心大,恨上谁了,就绝不原谅谁,哪怕别人认错了,改了,你都不原谅,恨就恨一辈子—”

  “你听她乱说—”

  陈霭觉得滕教授这句话说得很疼爱,联想到他不叫滕夫人Nancy,而改叫“王兰香”,她估计这两口子是彻底和好了。她的心里又有点不舒服,原以为滕教授只是为了讨妈妈欢心,跟妻子暂时和好,做个样子的,哪知道他真的跟妻子百年好合去了,而且还是为了遂她陈霭的愿,真叫她有咬掉了自己舌头的感觉。

  她鬼使神差地说:“有个事,我告诉你了,你可别去问王老师—”

  “哦,什么事?”

  “就是滕妈妈那对玉镯子的事—-王老师说—她可以不要那对镯子—可以让滕妈妈—戴到坟墓里去—但不能传给—你姐姐—不然的话—她—她会—搞得你丧礼都—办不好的—”

  她说了这段话,就觉得很后悔,万分鄙视自己,陈霭,你这是干什么呀!这不是在挑拨滕教授夫妻的关系吗?你怎么这么卑鄙?你见到人家两夫妻和好,你就不高兴,背后告密,你叫人家滕夫人还信任不信任你?滕教授发现你是这样的人,还不把你看白了?

  但她听滕教授说:“幸好你告诉我一下,不然我还真把那玉镯子给我姐姐了—”

  “啊?真的?你怎么会想到—给你姐姐呢?”

  “我姐姐从小就喜欢那对玉镯子,我妈也答应过把那对玉镯子留给我姐姐的—”

  陈霭不知道说什么好,恨不得把那对镯子抢过来给滕家两个女人一人一个,免得任何人闹事。

  滕教授说:“但我妈也没亏待王兰香,我们结婚的时候就给了她金戒指金耳环的,她怎么这么不知足?”

  “哦,她没提戒指和耳环的事—”

  “谢谢你告诉我这事,那我就当她的面把玉镯子给我妈戴上下葬吧,免得她不放心,又来大闹,闹得今后还得开棺验尸找镯子—”

  陈霭见自己的告密对滕教授帮助这么大,感到非常骄傲,索性把剩下的密也一并告了:“还有哦,她还提到滕妈妈在国内的那栋房子—”

  “房子又怎么啦?”

  “她说那栋房子应该卖掉,钱不应该由你哥哥独吞—”

  滕教授一阵默然,悲哀地说:“陈霭,你说我妈这一生有什么意思?在世的时候看我们闹,死了还要看我们闹,不就那么一栋破房子吗?又不是拆迁的地段,能卖多少钱?我妈尸骨未寒,我爸也还健在,王兰香就在计划着为这些事闹,你说我跟这样的人怎么过得下去?”

  “既然你们和好了—”

  “你以为我们真的和好了?怎么可能呢?我只不过是暂时稳住她,免得她在丧礼上大闹,闹得大家都出洋相—”

  陈霭想,真是知夫莫如妻啊!

  滕教授嘱咐说:“你可别把我这话传给她,不然她肯定要在丧礼上闹翻天,让我在众人面前丢脸—”

  陈霭急了:“我怎么会把你的话传给她?我这人是爱传话,但我也要看看是谁的话才传,你这么不相信我,那你以后任何话都别对我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