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时光还未苍凉(第2/5页)

如果不想失去

那是江默第一次与白兰说话,为了更笙。

白兰是成绩好老师爱性格温婉的女孩,坐在教室前排。一日课间操,江默没有跟他的狐朋狗友去杂货间抽烟,而是特意留在教室,等同学鱼贯而出,只剩白兰独自趴在第二排的位置埋头做题。

他走过去在白兰面前坐下来,白兰有些诧异地抬起头来看他,碰上他锐利而沉静的目光。

那是后来白兰告诉更笙,在他还没有开口请她来辅导更笙时,她就知道她会答应他的一切要求,“他总是很沉默,可是那天他的眼睛,很诚恳。”

于是每周六,江默就骑着自行车载了更笙去市图书馆,白兰总是捧一本书看,坐在馆外的台阶上等他们,挂着清浅笑容对他们挥手。再回忆起来,画面总是带着阳光的,无关风雨。

更笙跟着白兰进图书馆,白兰仔细给她辅导功课。而江默则去踢球或者看录像、打电玩,中午会提着饭来找她们。

白兰笑起来很好看,总是夸赞更笙聪明。可是更笙知道,她从没有喜欢过白兰。

因而,更笙的努力学习或许能够解释为不想再看见白兰的出现,可是每周末,他们还是会一起,看书、爬山,或者随处走走。白兰偶尔会说些悄悄话给她,从不知这个女孩自始至终就没有对她友好过。

有时,更笙觉得他们说的话距她很远,便突然跌落了兴致,回家的路上不与江默说话,仿佛置气,江默便会突然背起她往家跑去,她便在掠过耳边的风中笑出声来。

可是那一日,江默去见白兰,却没有带上更笙。更笙悄悄尾随出去,发现了等在狭窄巷弄里的白兰。

更笙看着他们并肩离开,心里好像突兀地空出一块来,于是她默默转身回去,回到家里,回到江默的房间,翻开他的学生手册,扉页写着班主任的电话。

她抓起桌上的硬币,口中喃喃重复着那串数字,再次飞奔下楼,奔向江默与白兰刚刚离开的小巷,那里有一家小卖部,可以打公用电话。

他却先她离开

江默被江姨推搡着进门时,更笙正蜷缩在自己的床上,在角落,小心翼翼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而江默却没有看她一眼,径直进了自己的房间,用力摔上了房门,更笙的眼泪忽地就落了下来。

那天晚上,一家人吃晚饭,江默依旧没有出来。爸爸说更笙去给哥哥送饭进去,江姨说少管他,让他好好反省。更笙埋着头往嘴里扒着食之无味的白粥,只觉自己做了错事,丧失所有的底气和勇气。

终于,寂静夜晚,在确定爸爸和江姨都睡着了之后,更笙悄悄爬起来,去拧江默的房门。起初没有动静,可是她不停地不停地去拧,突然门被打开了。

她的眼泪瞬间就糊满了脸庞,她突然抱住江默,压制哭泣而颤抖的声音,“对不起,是我,是我说的,是我给老师打的电话。”

黑暗里,她看不清江默的反应,只觉得江默的手轻轻抚了抚她的头发,附在她耳边说:“我没事的,不怪你。可是白兰的情况很糟糕。更笙,不要再做任性的事情,为了你自己,好不好。”

更笙在他怀里用力地点头,却并不知晓被原谅亦需要付出代价。

同学之间的嫌话渐渐传开,愈演愈烈,白兰走在路上甚至会被男生吹口哨,问价钱。于是那一天,江默在路上拉住了白兰的手,大声说了句:“我沈江默就是和白兰在一起,不会分开!”这宣告便即刻击退了所有的飞短流长。

其实那一天,更笙不在场的那一天,江默拒绝了白兰,他说更笙需要我的照顾,直到有一天她不再需要我。

更笙如何能够料想,她以为的挽留却是亲手完成的葬送。

于是,那个夏天,白兰考取了广州知名的大学,而江默也去了广州,去打工。

江默临走的那一天,更笙不肯去送他,独自坐在他的屋子里,听外间利落的关门声。从此,这将是她的房间。

突然,门被打开了,她回过头,是江默喘着气跑过来,他说:“我忘了东西。”

“是什么?”更笙茫然地看着他,他走过来用力把她抱进怀里,“要好好的,让我能够安心。”

那一刻更笙心里充满绝望,这是她生命里的第几次告别呢?凡发生的告别,从未有再见。

江姨的催促声从楼下传来,江默放开更笙,消失在了门边。更笙觉得,他是永远离开她了。

来不及做选择

那是江默睡过的床,江默坐过的椅子,用过的桌子,更笙闭上眼睛睡觉的时候,觉得江默好像已经是隔世的一个人了。虽然,她每个月都会给他写信,每封信都夹着窗前那棵梧桐树的叶子,是要摸索时光变迁的线索,结绳记事,算他不在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