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第4/6页)

“上楼去!纤纤!你去睡觉!我们有事在谈!你不要来打扰我们!”

纤纤轻轻地推开父亲的手,她似乎根本没有感觉到父亲的存在,她的眼光正定定望着颂超,好像满屋子里只有一个颂超,别人都不存在一样。她走了进来,径直走向颂超,她叹口气,低声地、做梦似的说:

“我就知道你在这儿,我睡得迷迷糊糊的,但是,我听到了你的声音,听到有人在叫你的名字,我就知道你在这儿……啊呀!”她轻呼着,伸出手去,把颂超按在面颊上的手帕和手移开,她注视着他的脸。“你受伤了!你的脸在出血!噢,别动,当心细菌进去……你坐下来,”她不由分说地把他拉到那张躺椅上,按下他的身子。“你等着,我去拿药膏!”她转过身子,立即轻盈地跑出了房间,对于颂超如何会受伤,她仿佛还没有时间去思索。

维珍坐正了身子,她又有了兴趣了。

“原来,这就是纤纤!”她说。

颂超急了,他对维珍又拱手又点头:

“维珍,求你别对她说什么,她又纯洁又善良,求你不要伤害她,你有任何需要,我们都可以帮你忙!”

维珍眯起了眼睛,还来不及说什么,纤纤已经飞奔着跑了进来。她拿着一管三马软膏,细心地,开始给颂超上药,一面抹着药,她一面轻言细语地问:

“怎么弄的?是不是碰到了麒麟花?”

麒麟花的干子上全是刺,在纤纤单纯的头脑里,这种伤痕,当然是被刺刮伤的了。颂超还没答话,赵自耕生怕这傻小子实话直说,立刻接口:

“原来那种带刺的花叫麒麟花呀?他在花园里撞上了那么棵都是刺的玩意儿,就带了伤进来了!”

“噢,”纤纤好心疼。“都是我不好,我把它搬到草地上去沾沾露水……”

“哈哈!”维珍忽然大笑了起来,笑得阴沉而不怀好意。“你们真会演戏啊!纤纤,你看仔细点,他那个伤痕像刺刮伤的吗?”

纤纤抬起头来,这时才发现维珍。她惊愕地问:

“你是谁?”

“纤纤,”佩吟急忙插了进来,非常焦灼。“这位是林姐姐,是我的朋友。颂超的脸受伤了,我看,你带他到楼上去仔细擦点药,恐怕还要上点消炎粉才行……”

“噢,真的!”纤纤牵住颂超的手。“我们上楼去,我拿OK绷给你贴起来!”

维珍跳起身子,一下子拦在他们面前。

“不许走!”她叫着。

“维珍!”颂超的头上冒出了冷汗。“你做做好事吧!积点阴德吧!”

纤纤迟疑了,她看看维珍,又看看颂超,再转头看维珍,她满眼的困惑。

“林姐姐,”她柔声说,“你要干什么?”

“告诉她我是谁!”维珍对颂超说,“今天既然大家都扯破了脸,我们谁也别过好日子!”她挺了挺背脊,直逼到纤纤脸上去。“让我告诉你我是谁吧!我是颂超的女朋友!我们很要好,要好得上过了床……”

“维珍!”佩吟喊。

“维珍!”颂超喊。

“维珍!”自耕喊。

纤纤看看满屋子的人,再掉头去看维珍,她满脸的迷惑与不解,满眼睛都盛满了天真和好奇。

“你说,你是颂超的女朋友?”她问。

“岂止是女朋友?”维珍大声说,“他差一点做了我孩子的父亲,给他硬赖赖掉了!”

纤纤是更糊涂了,她那简单的头脑实在绕不过弯来,她微蹙着眉,凝视维珍。然后,她抬头看看颂超,轻声地、温柔地,她小心翼翼地问:

“她在说什么?我听不太懂!”

自耕很急,他往前跨了一步,正想给颂超解围,佩吟却一把把他抓住了,佩吟对他摇摇头,示意他不要插手。自耕不解地注视佩吟,却已经听到颂超在沉着地、哑声地、坦白地、直率地说了:

“让我告诉你,纤纤。”他正色说,“在我认识你以前,我先认识了这位林维珍,我跟她一起玩过,跳过舞,游过泳。而且,我……做了一件不该做的事,我……”他很碍口,很结舌,很困难,尤其,在纤纤那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下。“我带她到福隆,在那儿过了一夜。现在,维珍来找我,她说她怀了孕,要我承认那孩子是我的……纤纤,你听明白没有?”

纤纤点了点头。仍然直视着颂超。

“可是,”颂超继续说,“那孩子并不是我的,所以,我不承认,你韩老师也已经问明白了,于是,维珍很生气,她抓伤了我,也踢伤了韩老师……你,你……懂了吗?”

“哈哈!”维珍又怪笑了。“解释得真清楚!”

纤纤转过头来了,她一脸的严肃,眼光幽柔地闪着光,那小小的脸庞上,依旧一团正气,一片天真,和像天使般地温柔,她直视着维珍,清清楚楚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