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我终于可以不用再侥幸,侥幸有天你是会喜欢上我(第2/8页)

张爱玲在《金锁记》里写:言语究竟没有用。久久地握着手,就是比较妥帖的安慰,因为会说话的人很少,真正有话说的人还要少。

哭过之后,她才抬起脸,满脸的眼泪,伤心地说:“他关机了……他是决心不要再见我了……”

苏绿面色苍白,失魂落魄地走到窗户旁,弯身拾起地上一片锋利的碎玻璃,捏在手心里,呆呆地望着远处的天空。

程庆瞻用力拿起她的手,从她的手心里夺下那片玻璃,扔得远远的,说:“你何必自伤,他心中有你,即使短暂的回避,也有他的理由,不要自己把自己推向绝望。”

她消沉,神情有了几丝镇定。

“我不信他会这样对我,我去他家里找他。他不在公司,那就是在家里。”苏绿说着,抓起桌上的包,紧捏在手里,麻木地往外走。

“这是我的名片,有事给我打电话。”他双手递过名片,说:“开心点,生活没那么糟糕。”

她收下名片,塞进外套的口袋里,说了声谢谢。

程庆瞻看着她虚弱无助的背影,心里生出不可言说的情愫。

也许很快就会再见,苏绿。

苏绿站在方卓昂的公寓门口,一遍一遍重复按着门铃,没有人来开门,她确信他就在里面。

最终,门还是打开了,立在苏绿面前的,是蒲苇,穿着单薄的真丝睡衣,刚睡醒的样子。

“嗨,苏绿,我们又在这儿见面了,没想到吧。”蒲苇热切打照顾,急迫地想重伤苏绿一把。

苏绿的心,在那一刻像被万千只长满犀利尖锐长指甲的手给揪了起来,又像是被一辆轰隆隆开启的压路机从头到脚碾过,把她碾成了薄薄的纸片人。

无望。

她定了定神,在剧烈疼痛刺激下,她企图清醒冷静,问:“我不是来找你的,我来找我……”

“来找我的老公?他很累,睡了,刚才我们经历了一场酣畅淋漓的运动,很尽兴,你不会想在这个时候打扰他吧,这真扫兴。”蒲苇妩媚地笑,眼神勾勾地望了一眼卧室。

苏绿受到了莫大的耻辱般,冲进了卧室,像电视上放的妻子回家捉奸成双的那一幕。

方卓昂裸裎着上身,被子一角搭在腰际,修长的腿也没有穿裤子,正睡熟中。她就那么看了他一分钟,那一分钟里,她觉得自己这一生的尊严都没了,她此时和遭受凌迟有何区别。她幻想的单纯男子,单纯情感,都俱为灰烬了。

“要我帮你叫醒他吗,不过,你考虑清楚,他要是想见你,早就去见你了,根本不会等你找来。你才多大,你见过几个男人,你懂得男人的需求吗?”蒲苇靠在门边,嘲笑的语气。

苏绿如迎头一棒般,转身就跑,一口气跑到了小区外,几次险些被地上的雪给滑到。

她从包里拿出手机,用力地扔向了马路。

手机落在路面上,被疾驰而来的车轧得粉碎。

再也不要联系他,不要再等他的电话,她的手在发颤,只想要去一个他找不到的地方。

她在酒吧里喝酒。

他终是个普通男人,他背叛了她,他过往说的种种温暖话语,现在回想都那么讽刺,真是报应呵,苏绿,你活该。

她拿着那支录音笔去找蒲苇,驱赶蒲苇的时候,哪里会料想到,她得意不了多久,蒲苇这么快,就打败了她。

她输了。

方卓昂,我输了,我输掉了你。

酒精麻醉着她的胃,炽烈,火辣,她大口吞下酒,一杯接一杯。凌晨时分,才踉踉跄跄从酒吧走出来。

这些酒钱,花掉了她卡里几乎所有的积蓄,钱包里仅剩两百多元钱。

在一家连锁酒店门口,她像个无家可归的醉汉,她并不知情,艾细细,周丹娜,还有方卓昂正满北京寻找她。

他都要疯了,她并不知。

她在便利店买了一把小巧的水果刀,用身上剩余的全部钱,开了一个单人间。她躺在床上,眼睛被灯光晃得泪水直流,一定是灯光太刺眼。她关上了灯,重新躺在床上。

她把刀锋对准自己的手腕,她触摸到那条跳动的脉搏,闭上眼,割了下去。

感受到皮肤被拉开的声音,酒精如同一针麻醉剂,毫无痛感,温热的血液汩汩而出,滑过手掌心时,她感觉到自己的手心装满了血液,她的小拇指颤了颤,她还有知觉。

苏绿,你真是贱命一条。

你今天死,明早就被拉进殡仪馆,你连个追悼会都没有,甚至,在北京都没有葬身之处,把你的骨灰埋在哪里都是个棘手的问题。

她脑子里竟纠结着这些,生怕死了,要给好朋友添麻烦。

可是苏绿,别担心了,就当是最后一次给身边的人找些烦恼了。

明早的太阳会照旧升起,这个北京,不会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