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第2/3页)

他笑道“所以如今是许你们对我百般欺凌,而我却不该生怨恨之心?你是在用此法磨炼我的心性吗?那不好意思,这心性我磨炼不了,这种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事,你说得如此理所当然,真不愧是皇帝的……狗啊。”

太霄子喝声怒斥“当年你尚年幼便在宫中大开杀戒,弑杀宫人十数有余,贫道将你带去太玄观原以为你能洗去一身杀气,更见你偷学武功怕你习武之后,杀心更甚,如此才断去你经脉使你不能作恶,这番苦心你不理解便罢,竟怨恨至此!”

“早知如此,当日将你带去太玄观的路上,贫道就该绝了你的生机,便也不会酿成今日血案!”

殷九野的眼中莫名涌出些讽意和悲凉,都说那日宫中的血案是自己酿成的,都说宫里那把火是自己放的,却没有一个人来问问他,当日真相到底如何。

他们看到自己手中握着血匕,便信了“眼见为实”这四个字,便说他天生嗜血,残忍暴虐,便觉得他该死。

好像他天生,就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

那他们怎么不去问问皇帝,为何要让自己生下来!

生下来之后为何又要将他弃如野种!

殷九野收回眼神,轻握了一下手中的木枪,大雨将他脸上的笑容冲涮得很淡,淡得几乎没有。

他用一种漫不经心,不以为意的语气,肆意地践踏嘲弄着戏说“那我是不是该谢谢你留我一命?太霄子,我不知你为何心甘情愿地给皇帝当狗,甚至愿意为他遮掩盛月姬的丑事,但我知道,你一直不敢将这件事告诉皇帝,是怕皇帝对你问罪,所以你才四处搜寻我的下落,如今我走到你跟前了,你是不是准备将我带回那个已经空无一人的太玄观,还是将我交给皇帝?又或者,就地将我格杀?”

太霄子气结,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驳斥殷九野这副语气,只是恨怒交加,眼眶发红,指着殷九野的拂尘也有些发颤“你……你……”

殷九野仍旧吊儿郎当,语气轻浮“还有什么想不通的,一并说了吧,我让你当个明白鬼。”

“孽障受死!”

太霄子拂尘卷雨,急挥而来!

殷九野提枪相迎,横扫八方!

气怒攻心之下的太霄子章法大乱,破绽百出,殷九野步步为营,逼他至此后,自然大开大合。

两人武力值本来半斤八两,相差无几,这般情况下,殷九野力压于他,并不意外。

这就是他跟温阮说的,他用了点小计谋——终极奥义嘴炮之术。

暴雨淋漓下的太霄子没了往日风骨,也失了仙家气度,此刻的他只是一个被灭门血仇冲昏了头脑的狂怒之徒,一身洁白的道袍遍染泥泞,污渍斑斑。

殷九野却还偏偏能气定神闲地与他搭话“太霄真人,都叫你少去听白楼了,你看,身子骨被掏空了吧?双修秘术不是那么好炼的。”

“你这个无耻小儿!”太霄子挥着拂尘,排山倒海之势,浩荡而来!

殷九野硬扛不避,还是闲笑道“花乐事那天,我特意将迟华所唱《道德经》之词改了几个字,我还以为你听了会觉得耳熟,会来京中看看风声,没想到你竟愚蠢至此,一直没能发现,白白浪费了我一番苦心。”

“你就不觉得奇怪吗,辞花一个普通人,何以为那般仙人之姿,恣意潇洒?那是你们道家一直追求的境界啊,不是吗?化身为海之鲲,天之鹏,遨游天地间,不在凡俗中。他怎会做到如此呢,因为,在我经脉尽断不能动弹的那些日子里,是他在旁边替我念书,排忧解闷,他对道法经书的理解,比你这个太玄观主持深多了,你这个垃圾!”

“你是不是还挺自豪啊,凡俗中也有人对道家所求之境有这般理解,你特有成就感吧?别自作多情了,那是障眼法,辞花跟我一样,恨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狗东西恨得骨中作痒!”

太霄子被殷九野的话气到丹田翻涌,真气乱窜,悲愤嘶喊,被大雨冲走的眼泪和着鲜血滴落在道袍上。

凄凉惨然。

他一步错,步步错,错至如此境地,已不知该去怨谁。

……

当年他也不过是个一心修道的小道童,天资聪颖,悟性极佳,每日跟在师父身边听书习武,摆弄花草,无忧无虑,天真纯良。

大襄佛法大盛,道家没落,这本也没什么,各修各的机缘,各管各的瓦上霜。

可后来一次辩会上,他师父被那恶和尚气得一病不起。

撒手人寰前,师父拉着他的手,临终遗言是“小霄子,太玄观便交给你了,你定要将道家带向兴旺,让世人知道,佛道佛道,世间不止有万般佛说,还有万宗道法。”

他是出生在海里渔船上的,一场暴风雨倾覆了那艘船,被浪头冲上岸,他嘹亮的啼哭声引来了师父,将他救起,带在身边,视如己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