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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杜慷慨激昂地说:“哼,她以为女生都像她一样,全都是为了钱?”

  陈霭蔫了三分,看来世界上除了她陈霭,还有其他不贪财的人,这下滕教授发达了,哪怕穷得叮当响,都有女生愿意嫁他,你叫他怎么会不想离婚呢?

  她再想想滕夫人,实在想不出哪个男人会愿意娶滕夫人,心里顿时生出一股义愤:这世界是不是太不公平了点?男人结了婚,有了孩子,身材也没走样,离了婚,要付大笔赡养费,还有未婚女人愿意嫁给他;而女人呢?结了婚,有了孩子,身材就走样了,人也见老了,丈夫的心挽留不住,别的男人更是不拿正眼瞧她们,这TMD是个什么世界?

  她不甘心,继续恐吓小杜说:“但他爸爸那么脏,哪个女生愿意踏进他家门?”

  “他爸爸脏,关他什么事?让他爸爸住一边不就行了?”

  “他怎么会愿意让他爸爸住一边呢?如果他愿意,这次就不会跟着搬出来了。”

  这个难不倒小杜:“那就请人每星期来打扫一次,D市这种清扫公司简直是太多了,又便宜,十块二十块钱就可以请清洁工人上门来打扫一次—”

  这下陈霭蔫了六分,气愤地想到:真是越来越邪乎了,连打扫房屋都有公司包了,这也太便宜那些懒人了,像这样搞下去,连喂饭的公司都有人开了。

  想到“喂饭”,她挑战说:“他们爷俩都不会做饭,谁嫁了他还得天天为那两爷子做饭—”

  “不会请个佣人来做?请个常年帮佣也用不了几个钱,现在还有几个人像你一样亲手做饭?人家不是上餐馆,就是买现成的食品,要么就请人做,你落伍了!”

  小杜过五关斩六将,把陈霭设置的障碍全都横扫了,还连带把陈霭也扫除了。小杜见陈霭没招数了,神气活现地说:“没时间跟你聊了,我现在要到滕教授那里去了,他今天请我们在‘美味居’吃饭—”

  陈霭看着小杜打扮得漂漂亮亮向屋外走去,彻底蔫掉了,心里像被谁掏空了一样,忽然想起《大红灯笼高高挂》里的情节,想那巩俐扮演的角色,也是一个有文化的人,女学生,嫁给那么一个老家伙做小,刚开始也是非常心不甘的,别说争宠,就算那老男人自己要宠巩俐,巩俐都会嫌弃得要命。

  但巩俐进了那个家门,也开始跟那几房太太争风吃醋,后来越吃越厉害,完全陷了进去。不是那个男人值得那一争,而是那种环境搞得你非争不可,不争赢就没资格吃那些菜,不争赢就不能享受洗脚捶背的待遇。

  当然,不吃那个菜也不会死人,没人洗脚捶背也不会死人,但面子往哪搁呢?你一个年轻的女学生,连几个人老珠黄的姨太太都争不过,你还有什么脸面?所以拼死拼活也要争个赢。

  陈霭正在那里失落着,滕夫人的电话来了,很焦急的声音:“陈大夫,怎么办呢?他今天趁我不在家的时候搬走了!”

  陈霭已经从小杜嘴里知道了这个消息,所以想装惊讶也装不出来,只安慰说:“是不是暂时跟他爸爸住几天?毕竟是陌生的地方,他可能会怕他爸爸不习惯—”

  滕夫人哭腔哭调地说:“不可能呀,他连书都搬走了,怎么会是暂住几天?”

  “书搬走了?那么多书,全搬走了?”

  “全搬走了!”

  陈霭刚才还真有一线希望,希望滕教授只是暂时搬出去陪父亲几天,但这下她知道滕教授是动真格的了,因为滕教授的书不是一般的多,除了书房里好些个书架之外,车库里也堆着大堆大堆的书。如果他把这么多书都搬走了,那肯定不是搬出去暂住的了。

  还没讲几句话,就有人在按门铃,她跑到门边一看,是滕夫人,她吓了一跳,以为看见鬼了,不禁脱口而出:“你—从哪儿冒出来的?”

  滕夫人也不答话,一屁股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反反复复就是祥林嫂式的几句:“我没想到他会搬走”“我以为他不敢搬走的”“他为什么要搬走?”“难道他真的想离婚?”

  陈霭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像祥林哥一样反反复复就是那几句话:“他只是搬出去陪陪他爸爸”“他不会离婚的”。

  如果真要她论证自己的观点,她肯定是既没证据又没逻辑,但她发现滕夫人也不需要她论证自己的观点,只要她在这么说,哪怕是狗屁不通,不合逻辑,滕夫人也愿意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