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外部环境

影响战时中国军事教育和训练的环境因素,主要包括政治的不统一、外国力量的介入和战乱的影响三项。

(一)政治的不统一

自国民革命军展开北伐以后,革命势力日增,各军于所到之处,每设立军校,如武汉、长沙、广西,均有分校设立。由于教育计划未能一致,以致造成各分校的程度不齐、各军长官视各分校为其势力范围等弊端。[4]中国国民党中央宣传部于1928年公布的《裁兵建国宣传大纲》,对于当时军事教育的不统一,即有以下的描述:

现在兵多如鲫,自立军事教育机关,遍地皆是,所以训练庞杂,自成系统,致中央训练出来的人才,几无插足置身的余地,而一般官兵除开其所隶属的部队而外,几不复知有国家、人民,中央自然是等闲视之了![5]

1928年10月,中央禁止各军自行设立军事学校,但是各军仍依本身历史关系,有的恢复原用的讲武堂、军官传习所名称,有的则改称教导团,继续存在。[6]全国统一后,军队应属中央统辖,但是地域色彩依然浓厚,各军编制不一、装备不同,训练方法也不一致。在编制上,如东北军有东北军的编制,川、滇、黔、桂军也各自有其不划一的编制,即使是在中央直接统辖的军队,也因为历史渊源的不同,而有两三种的编制。这种不统一的现象,对于军队的训练自然造成很大的困难。在训练方法上,战前各地部队,有的采用1930年的操典来作教育、训练的标准,有的采用1935年的操典来作教育、训练的标准,有的甚至对中央颁布的典范令莫名其妙,仍是依赖着一点实战的经验来实施教育训练。又因为过去军官教育机关的不统一,各部队的干部也多自成系统,以如此极不统一的训练教育出来的军队,其不能合乎现代战争的需要是毫无疑问的。[7]

抗战爆发之初,国军在精神上已能统一起来,但是在形势上仍未能做到。军分校之间的制度、经理、教材等问题,还是没有统一,各校学生互存歧视,各部队仍是自行养成干部。[8]自军训部成立后,致力推动教育机构的统一,在中央军校各分校教育的标准化上,颇具成效。自1940年以后,校本部和各分校,不论在教材、教案及实施方法等,均属一致。[9]但是在各地方部队军事教育训练的中央化上,障碍仍多,如军训部对于整训部队,制颁有战时整训部队教育纲领,明白规定军官教育及士兵教育,令饬遵照实施。但是仍有部分部队未能遵照实施;[10]部分部队仍旧纷纷设立教育机构,各行其是。如阎锡山自抗战爆发后,即在山西陆续设立山西军事干部学校、第二战区天才军官学校、民族革命青年军官教导团等教育机构,并自兼校长或团长。[11]各地所设教育机构中,又有被作为派系斗争工具者,如有人即认为1941年白崇禧在兰州设立陆军步兵学校西北分校,乃是为了拉拢“二马”(马步芳和马鸿逵),对抗胡宗南在西北的势力。[12]凡此种种,均有碍事权的统一,造成军事教育系统的紊乱。

(二)外国力量的介入

战时对于中国陆军的教育和训练影响最大的外国人士,乃是抗战初期的苏联军事顾问和末期的美国军事顾问。

抗战爆发后,国民政府和苏联签订了互不侵犯条约。苏联除了派出大批志愿空军来华直接参加战斗外,并且于1938年夏天派列潘诺夫(A.I.Cherepanov)为总顾问,率领一个由21名高级军官所组成的军事代表团来华,担任军事委员会及炮兵、工兵、防空兵、侦察兵、装甲、通讯等兵种的顾问。另外,在陈诚、汤恩伯等作战部队中也设有苏联顾问。除了苏联志愿空军外,苏联军事顾问最大的贡献即为装备与训练了杜聿明的第五军。该军在昆仑关战役与入缅作战中均发挥了重大的作用。[13]

1941年春,美国国会通过对华租借法案后,美政府遂组成一军事顾问团,于是年11月到达中国,负责装备及训练中国新军。中国陆军中最先获得适量美援者,为驻印军。1942年5月,远征军在缅甸作战失利,部分向印度撤退,8月3日抵达印度东境列多后即行整编,换发美械装备,并由美军设立各种班次予以训练。1944年4月,为扩张缅北攻势初期胜利的战果,国军第十四师及五十师又自云南由美方空运,赴印度苏克瑞丁空军基地,于重获美械装备后,即加入胡康河谷的战斗。计前后在印度换装及训练的主要部队,为五个步兵师、七个战车营及其他特种部队。

国军部队初期因输入的租借装备为数甚少,仅有少数单位能作局部的换装,重型装备尤感缺乏。至1945年春季中印公路及油管铺设完成,驼峰空运量也大为增加,美国租借物资输入的吨位随之提高,方使国军准备反攻的步兵师及若干特种部队得以开始装备。凡受美械装备的部队,均经美方派遣军官,先后在桂林、昆明两地协助训练,迅速提高战力。[14]除了新式武器知识的传授外,美籍教官的工作热忱和五段式教学法(准备、讲解、示范、实施、测验)也使受教者留下深刻的印象。[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