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秉烛游(八) ◇(第4/4页)

“你老师怎地养出你这样的畜生!父母早亡,想必也是被你……”

他仗着自己跑得快,说得越来越难听,周檀没有去追,面色却沉了下来,手中长鞭在地面上狠狠一抽,途径的所有人都知道他动了真怒。

这一场戏看得朝中诸人皆知,早上争执,夜间杜高峻便身死,很容易叫众人联想,这是周檀睚眦必报、派人所为。

曲悠却听得有些不对:“那可是御街,姓杜的拎不清,是他自己蠢,你怎么敢当场叫人动手?”

完全不符合周檀一贯的作风。

怎么也得等月黑风高找个陋巷,将人蒙了脸痛打一顿,或是直接翻出些旧案来,叫杜高峻背着官司好好喝上一壶。

况且他还牵扯着刘怜兮的命案,处理起来更方便。

周檀有些无奈地笑起来:“被你看穿了。”

他从前微微笑起来的时候,笑意总不到眼底,今日的笑容却十分愉悦,甚至有些狡黠,曲悠托着腮在烛火之下瞧他:“你是故意的?”

“刘姑娘的案子已经被陛下当成了靶子,我尚不能确定陛下是怎么想的,但她是你的旧友,既死于杜家父子手中,总该讨些代价回来。”周檀幽幽地说,声音很轻,“傅庆年多年来被杜辉和彭越二人拿着把柄要挟,虽表面不显,但内心岂会不生厌烦?尤其是杜辉这个儿子,我查过他,因是老来子,杜辉对他极尽宽纵,养成这么个性子,三天两头闯祸,还叫傅庆年给收拾过不少烂摊子。”

“我上次同傅庆年下棋时,刻意说了几句话挑衅,如我所料,他心急了,先前只想利用刘姑娘的案子拉我下水,被我激怒后,他现在……想要我的命。”

“可我的命难取,势必得下点本钱,我所作为,不过是为他找个合适的人选罢了。”

“你上次说,与太子有共同的敌人,此行既是为了扳倒傅庆年,他应该知道你的心思吧?”曲悠问道,“那他今晨为何冒着风险前来见你,你们的计划出了问题?”

“瞒不过你,”周檀敛了脸上的笑意,叹了口气,“有件我没想到的麻烦事。”

曲悠以探究目光看他。

“盛着尸体的船上多了个人……是月初。”

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

曲悠还记得这个名字。

她顿时悚然一惊:“任公子?他怎么会在那里?”

“我也想知道,”周檀的面色凝重了些,“他一门心思跟我作对,不惜拜入傅庆年手下,我琢磨着他年轻,除了上回的事是我多年前疏忽,他合该翻不出什么风浪。”

“可偏偏昨日他也在春风化雨楼,正与杜高峻同宴,不知什么原因多逗留了一会儿,随后就叫人发现与杜高峻尸体同在汴河船上……傅庆年杀杜高峻在我意料当中,月初可是险些毁了坠楼那桩案子,又对他说了不少我的隐事,如此表忠心,他竟也能下得去手。”

曲悠道:“他本就是不择手段之人。”

周檀点头:“太子来寻我,问我要不要保下月初。”

他闭了眼睛,缓缓道:“麻烦了些,但也能解决,只是需要费些周折,阿怜……”

周檀突然唤她,曲悠应道:“嗯?”

对方看着她,十分认真,却又一字一句地说:“傅庆年倒台,我绝不可能独善其身,坏些的情况我拿不准,那封和离书,你要好好留着。”

曲悠下意识地伸手捂住他的嘴:“呸呸呸,说什么呢。”

周檀顺势握住了她的手腕,口气喷吐在她的手心,曲悠觉得有些痒,想要抽回手,对方却不肯泄力:“放心,这种可能微乎其微,只要不死,我……”

他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有些小心地问:“我决意离开汴都,你……可要相随?”

曲悠一怔,而后淡淡惊讶。

周檀在燃烛案后第二年便被流放到了西境,直到德帝病危,才三封诏书紧急诏他回了汴都。史书对他当年被流放的原因记载得含糊不清,只是隐约提到是因“东宫党争”。

他这流放,居然是自己求来的?

见她良久不语,周檀感觉自己左眼微微跳了一下,他刚要开口,曲悠便已反应过来,从他面前站起来,面上居然还隐约带了些兴奋之色。

“我……自然愿意。”

作者有话说:

写大纲的时候还没有博物馆变装这种东西流行哈哈哈,今天写的时候感觉好适合拍博物馆变装啊哈哈哈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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