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第2/4页)

等他稳稳坐定,又胡乱抹了两把落了雨水的脸以后,才突然一个愣怔——

挪到另一边给他让座的主人坐姿还没定,一只手已经递了毛巾到他面前。

面对着眼前的陌生人,江明月的脖颈好似梗住,没有转头,只用视线小幅度地打量了一圈车厢内部。

哪里都很熟悉,确认是跟平常接他那辆一样的添越,只有这个面色冷硬的人是认知之外。

或者说,还有这辆车里的气味、小细节处的陈设,是认知之外。

他上错车。

回家后,徐盈玉照例在等他,江明月提前整理好情绪,才推门进去。

徐盈玉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转过身来问他:“老田说你遇到朋友,是哪个同学,怎么不带回来吃饭?”

老田是最近跟着江明月的司机,刚才上了越仲山的车以后,江明月就打电话叫他直接回家。

他边洗手,边绘声绘色把在大街上遇到越仲山,还错上了人家车的事说了,一直跟在他身后絮叨的徐盈玉蓦地没了声响。

“妈?”江明月擦完手,回过头正经了一些说,“好像有两三年都没见他了吧,变了好多,今天刚打照面的时候,我都没认出来。”

变得更刻板,也更让人犯怵。

越仲山在越家这批长起来的孙辈中排老大,但是长在外面,十岁那年才被接回来,又比江明月大了五岁,跟江明月他哥一茬,比江明月他哥的话还少。

上高中的时候,头剃得只留短短的发茬,面色又凶,看着就很不好惹。

他们这些小孩都怕越仲山,以前逢年过节都不会一起玩,在学校里迎面碰上,几个人站得一个比一个规矩,老老实实地喊“越大哥好”。

后来都长大了,更有各自的事要忙,等越仲山高中毕业以后,除了偶尔跟着江明楷蹭饭时遇上,江明月和他再没有别的接触。

只记得三年前他刚高考完没多久,就听到越仲山出国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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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喝汤,晚饭呢?”徐盈玉没接他这个话茬,只说,“一直等着你,还没上桌。”

江明月回答她:“没吃。”

紧接着又说:“不过不是说了叫你别等?我回来有口吃的热热就行。”

徐盈玉没说话,两个下人很快摆好碗筷,江明月手边额外多了一碗姜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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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点多,江明月在房间里继续整理那些越来越厚的文件和资料。

东西从牛皮纸袋里拿出来,分类别摊开,几乎铺了满床。

一个多月以前,他对这些东西还一窍不通,但到今天,怎么说也能听懂一些个中意味。

之前律师对说他后面的急不来,江明月就大概知道,剩下的多是要人情才能办。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句话说的是对的,江家现在的确不算缺钱,但人情,是真的没剩多少。

可能律师本来也怕得罪人,现在又看他难以成事,才放弃这个案子。说到底,是他太废物,这事交给他爸或他哥任何一个人做,恐怕都要比他干得利索漂亮。

窗外劈下一道惊雷,又一场阵雨如注而下。

江明月赤脚踩在木质地板上,探身去关窗的时候,徐盈玉敲了敲他卧室的门:“宝宝?”

江明月踮脚最后推了一把窗户,说:“进来。”

她换了身居家款的旗袍,深蓝色,裙摆不算长,但开衩低,颈边的盘扣也简洁,在江明月床边坐下,涂了素色甲油的指尖在摆开的文件上划过,眼神不知道落在哪里,沉默了好一会。

徐盈玉很少来江明月房间,他穿上鞋去倒了杯水,递到徐盈玉手里。

然后走过去挨着她坐下,靠在徐盈玉肩上,把几张纸拿出来给她看:“最近就是办这个,先把罚款交上。”

徐盈玉看了眼,倒像是不很在意,只点了点头,伸手到江明月额头上探了下温度,说:“明天怎么安排?”

江明月答:“上午没事,晚上约了人一起吃饭。”

徐盈玉顿了顿,江明月想着她担心大哥,可也无从安慰,连“快了”都没办法说,因为实在是太违心,也太违背事实。

没想到她说:“既然上午没事,就去约曼琳见个面。”

“是我的疏忽,最近一直让你跑家里的事,忘了你们小年轻该约会见面。”

江明月张了张嘴,看着徐盈玉认真的神情,最终说:“我知道了,妈妈。”

徐盈玉握了握他的手,又说:“已经订婚的人,不好再浑身的孩子气,女孩子都要哄的,曼琳要是生气,你就多说几句好话。你想想,两个人有多久没联系过?不要觉得订了婚,就不用好好维持感情,其实是更要表现出珍惜,知不知道?”

江明月很听话,徐盈玉讲两句,他就点点头。

又过了会儿,江明月晃了晃被她握着的手,轻声问:“妈,还是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