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时光(第4/6页)

暖溪说:“那我先走了。”翔泽的手在身边停顿了一下而后抓住了暖溪的手臂。

这未尝不是个好的方法,不用再刻意地去解释,去争辩,去声明,这一个小小的动作就可以说明一切。

亦舒说对了,因为在乎,所以解释。不在乎了,解释也无必要了。

暖溪想,二十二岁的青春,总会有得到失去的残酷,因为我们都还年轻。

“要离开了,一双盲目。”

若清不时的短信,裹夹绵绵回忆,试图打动这个昨天还在身边的男子,期待可能的挽留。

“会不会有一天,你也会连解释都没有就从我身边消失。”暖溪面对货架,默默地说。

翔泽伸手揽过她垂着的脑袋,“暖溪,我担心的却是你的消失,如同你指甲上的蝴蝶。”

暖溪抬起头来对他绽开明媚笑容,照亮两个人二十出头的美好年华。

翔泽每天下班送暖溪回家。暖溪洗澡,涂抹各种护肤品,翻看时尚杂志,或者坐在地板上啃尼采、叔本华、荣格……翔泽坐在桌前安静地复习功课,做中文的英文的各种习题。

深夜3点,翔泽给暖溪一个温柔的亲吻而后躺在暖溪的床上睡去。暖溪坐在电脑前看通宵的电影,可以连续一个星期看费里尼的同一部片子,有着过分认真的神情。

一个周末,两个人保持相互依偎的姿势靠在一起看《美国梦》。暖溪笑着说:“每个人都有个春秋大梦。”

翔泽转过脸,认真地看着暖溪说:“暖溪,我准备去美国。”

暖溪的笑容有瞬间的迟缓而后回复柔和面容,“中国人的美国梦。好吧,然后呢?”

“我不想说你等我这样的话。暖溪,和我一起把托福和GRE考过去,我知道你可以。我们一起出去,一起读书,一起生活。”翔泽带着认真带着急切带着温情也带着决绝。

“我不想进学校读书了。”

“我希望你和我在一起。”

“我想和你在一起,我也想去美国走一圈。但,这样的感觉,不对。”

“那你想怎么办?”

“我们结婚吧。”

“什么时候,我成了这样可恶的女人。想和一个男人结婚,去美国。连我自己都觉得是这样可鄙的手段,可是,我对学校有逆反,我对他有不可理喻的深深爱情。那么,我还能够怎么办。”

“其实,你爱他仍然抵不过爱自己。你想抓住的是他的爱情还是你自己的爱情,是爱情,还是一个懂得你珍惜你包容你的男人?”Spring和暖溪面对面坐在她清淡色泽的房间里,小丢在她们之间来回磨蹭,而后趴在Spring的脚边舔着爪子睡觉。

暖溪低着头,挠了挠自己漆黑的短发,耳钉攒射晶亮光芒,“不想打消当下的念头,我想和他在一起。”

翔泽没有给她回答,她也不再询问。她辞去了他们共同的工作,他闭关在寝室专心备考,一切顺其自然。

暖溪,你会难过么?会,当然会。因为爱他所以说了结婚,而这两个字,要么让他们在一起,要么,就此分开。

所以,她选择了不回他嘘寒问暖的信息,选择了抽更多的烟,喝更多的酒。在夜晚的凛冽风中颓然地哼着歌往回走。

“暖溪。”公寓的楼下,翔泽抱着手臂靠在门边。

“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要说。我就是这么现实的女人。不要拉倒!”暖溪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就冲了进去。

“暖溪!”翔泽用力拉住了她的手臂,就如同有点久又不算太久以前在另一个女孩面前坚决地拉住她一样,“暖溪,我们去登记,一起去办签证。”

“要离开了。追着他离开。一双盲目。我是该谢谢你还是该谢谢上帝。”在机场,暖溪趴在Spring的耳边,轻轻笑说。

Spring病态的面目上始终是岁月蹉跎的超然表情。人淡如菊,你无法通过这张奇异的面孔判断出这个女人曾经年轻的样貌,如同一张再生的白纸。“暖溪,遇见你,真好,如同遇见年轻时光。”

我问自己,你到底想要什么。

夜航的飞机平稳穿越太平洋的时候,我透过舷窗向漆黑的海面张望,问自己,如果它落了下去,我的生命在不知道属于哪里的海域里终结了,又如何?

我们居住在下加利福尼亚半岛。

同两个黑人共租一个地下室,公用厨房客厅卫生间。租金便宜,条件简陋。我们本就都不是富裕的人,这样已经满足。

“暖溪,相信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这是最初的一年翔泽经常对我说的话。

似乎梦想就真的可以等同于明天,好像无数个美好的未来都握在我们的手中。

床头的闹钟如同一颗定时炸弹,在每个漆黑的黎明之前爆炸,炸醒沉沉的睡梦。翔泽在黑暗中摸索起身,穿衣洗漱。我转个身,裹紧被子,继续睡到中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