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绝地逢生(第6/14页)

“郡主?”钟晔先是诧异,又见夭绍拿起羊皮卷靠近暖炉细细炙烤,心绪微动,忙上前探头观望。可惜,经此水火之难,那卷羊皮的表面却并没有任何异样。夭绍握着羊皮发呆片刻,灰了心正要放弃,钟晔忽然道:“郡主可否让钟晔一试?”

“自然。”夭绍将羊皮卷递给他。

钟晔取过羊皮卷不断揉捏,那看似浑然一体的羊皮四周竟有碎屑簌簌掉落,边缘露出一丝细缝,竟是中有夹层。两人对望一眼,皆是大喜。钟晔小心翼翼抽出羊皮内的细丝绢,在书案上摊开,蜿蜒料峭的墨迹沿着丝绢勾勒出扭曲冗长的道路,看起来正是那河底的密道之图。

“原来竟是藏在羊皮之间,还是钟叔经验老道。”夭绍抚掌而笑,起身拿了帐中角落的伞,“我去叫阿彦。”

钟晔也是欣喜难当,听闻她的话回过神,劝阻道:“郡主,你的腿……还是我去吧。”

“没关系,先前在洛都阿彦为我治疗那么久,早就好得差不多了。”夭绍笑语欢快,身影如清风闪出帐篷,最后一句话随着呼啸风声盈盈传来,早已遥远。

钟晔抚摸长须,微笑不已,起身出了帐,另吩咐人去找偃真。

偃真从研磨矿石的帐篷匆匆赶来,看了地图,心中惊喜之余更是迫不及待的焦切,待郗彦一回来,便忙向他请示:“少主,既得了此图,我这就差人去开挖石道,势必在今夜就砸开那座石门。”

郗彦微微颔首,神色倒是一如既往的淡然,唯独夭绍笑意分外嫣然,对偃真道:“那就辛苦偃叔了。”

“哪是辛苦。”偃真笑着摆手,转身出了帐篷。

郗彦在外许久,狐裘半是湿透,入帐时夹带了凛冽的寒气,钟晔在旁将暖炉燃旺了些,又招呼跟随他入帐的两位匠人喝茶。夭绍与郗彦到了里帐,接过他褪下的狐裘,又拂去他发上的雪花,说道:“今晚我们就可以去燕然山了,你劳累两日未曾好好歇过,先休息一会,等密道开凿好了,我再来叫你。”

她转身便要出去,郗彦抿了抿唇,忽然拉住她的手。

“怎么了?”夭绍发觉他眉目间隐现的为难之意,目光流转,微微一笑,举了举臂弯间的狐裘,“我先把衣服拿出去让钟叔烘干,再来陪你。”

然而郗彦却越发紧地握着她的手腕,夭绍不解地看着他,郗彦轻轻叹了口气,伸臂将她揽入怀中。他的身体如此冰凉,她的肌肤却很是温暖,如此相偎,夭绍不自禁地发颤,隐隐约约地觉得,他有些异样。这样的拥抱,还有他柔缓抚摸在自己发上的那双手,再非年幼时可以肆意靠近的亲密。自己的脸颊贴在他清冷的肩头,正闻得他衣襟上散发的微苦药香,药香之外,更有纯净如冰雪的淡凉气息。

他的双臂之间,那素来是让她心静心安的怀抱,可在这一刻,却让她惊惶失措。

她的神思蓦地起乱,伸手抵着他的胸膛,想要避开时,他却又捉住她的手,指尖滑入她的掌心,慢慢写道:“这一次,你不要去了。”

“你说什么?”夭绍一怔。

郗彦垂眸望着她,神色虽坚决,眉梢眼底之间却还是透出了几分无奈。

“是说去燕然山吗?”夭绍明白过来,顿时面容一冷,将手抽出,断然道,“不行。”

郗彦皱眉,夭绍怒道:“那地图是我得到的,你身上的毒也是因我而起的,我如今又千里迢迢追随你来了这里,已近在咫尺了,你凭什么不让我去燕然山?”赌气说完,也不再管郗彦的烦忧,她抱着狐裘撩开帐帘,径自走去外帐。

钟晔坐在暖炉边热酒,依稀听到里帐似乎起了争执,正在吃惊,此刻又见夭绍恼意十分地出来,更是发愁:“郡主,出什么事了?”

夭绍的脸色寒如冰霜,并不言语,只将狐裘递给钟晔,而后盯着那两个低头饮茶不敢抬头的匠人,背着手走到他们面前,来回缓缓踱步。雪白的蛮靴衬着那明紫色的衣袂在眼底不断飘摇,直晃悠得那两个匠人头昏眼花,这才忍不住抬头看了看夭绍。

岂料夭绍正含笑打量着二人,说道:“我有话想请教二位。”

“郡主请说。”

夭绍驻足站定,俯眸微笑:“两位既称为天下的能工巧匠,难道当真是到今日也不曾找到密道?”

她语气委婉,清澈的目光间笑意明净,却看得那两个匠人一阵心慌,竟是无法与她对视。

钟晔听闻夭绍的话本就困惑,待看清两个匠人欲言又止的神情,更是诧异:“郡主,难道是说……”

“是啊,若非今日你我偶然察觉那羊皮卷里的密图,想必你家少主已只身对了对岸,将我们永远瞒在鼓中呢。”夭绍没好气道。

钟晔虽不敢说郗彦的不是,但心中也是郁闷得很:“少主为何要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