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第3/6页)

佩里格林女士给艾弗塞特女士喂了一口白兰地。艾弗塞特女士呻吟着,刚坐起一点又晕过去,“我只能猜测他是为了保护你,”佩里格林女士说,“我们终其一生,都被恶魔跟踪和追杀,时刻有丧命的危险。艾贝却面临更多危险,因为他生在战争年代,而且是个犹太人。他的同胞,要么被纳粹杀害,要么被恶魔追杀,想到这些,他就寝食难安,经常说他不能对此坐视不管。”

“他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要去战场上杀恶魔。”我说。

“是的。”艾玛说。

“后来,虽然纳粹的统治结束了,恶魔却越来越多。”佩里格林女士接着说,“因此,我们决定继续隐居在这里。但你爷爷变了。他成了一个斗士,决心在时光圈外创造自己的人生。他不愿意隐居。”

“我曾求他别去美国,”艾玛说,“我们都劝过他。”

“为什么他选择去美国?”我问。

“那时美国几乎没有恶魔。”佩里格林女士说,“战后,有一批异能儿童逃到美国,他们之中,很多人和你爷爷一样,被当做普通人接纳了。他最大的愿望是成为普通人,而且不止一次地在信里这么说。我想这就是他向你隐瞒你真实身份的原因。他希望你能拥有他所没有的东西。”

“他希望我成为一个普通人。”我说。

佩里格林女士点点头,“但他无法逃避。他独有的能力,加上他在战争期间练就的枪法,让他成为炙手可热的猎手。他经常不得不义务地为人除害,尤其是除掉那些恶魔。他无法抹去自己的天赋。”

我想起来了。爷爷在世时,经常去很远的地方狩猎。家里有张他在狩猎途中的照片,不知道是谁拍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拍的,因为他总是一个人去,从不带上我们。在我还是个孩子时,就觉得这张照片很有意思,因为爷爷穿着西装,谁会穿着西装去打猎啊?

现在终于知道,他不是去打猎,而是去猎杀恶魔。

我被爷爷感动了。他不是一个爱枪如命的疯子,不是奸夫,也不是一个对家庭不负责任的男人。相反,他是一个勇敢的骑士,甘愿为了保护他人而常年流浪在外。那时,他要么睡在车里,要么住廉价的旅馆,还要时时留意可能致命的阴影。回到家,他脸上带着伤痕,但无法向我们解释,只能扔下剩余的几颗子弹,独自回房睡觉,睡梦中还会出现可怕的梦魇。他为家庭、为别人牺牲了这么多,换来的却是亲人们对他的埋怨和怀疑。我猜这也是他为什么写信给艾玛和佩里格林女士的原因,因为她们能理解他。

布朗尼带着可可酒和白兰地回来了。佩里格林女士让布朗尼出去,然后将这两种酒一样倒了一点,混装在一个茶杯里,又将茶杯摇了几下。接着,她轻轻拍着艾弗塞特女士青筋暴起的脸颊,低声对她说:“埃斯梅拉达,快醒过来,专门为你调了一杯补酒,来,把酒喝下去。”

艾弗塞特女士呻吟着,佩里格林女士将茶杯送到她唇边。她啜几口,咳嗽几声,还是把大部分酒咽了下去。她挣扎着想起来,刚开始似乎又要晕过去,过了一会儿,她的脸渐渐有了血色,慢慢地坐了起来。

“噢!我的上帝。”她沙哑地说,“我是睡着了吗?这样睡着可真难看。”她吃惊地看着我们,似乎我们是突然从哪个地方钻出来的。“阿尔玛,是你吗?”她问。

佩里格林女士揉着艾弗塞特女士骨瘦如柴的手。“埃斯梅拉达,”她说,“你深更半夜的时候从大老远跑过来看我们,我们都吓坏啦。”

“我有吗?”艾弗塞特女士眯起眼睛,皱了皱眉。她盯着对面墙上我们的影子,脸上浮现出焦虑不安的表情。“是的,”她说,“我来给你报信,阿尔玛。你得加强戒备,别像我一样措手不及。”

佩里格林女士停下来,“是什么让你这么紧张?”她问。

“除了幽灵,还能有什么呢。一天晚上,两个幽灵假扮时光再现者潜入了我们的时光圈。要知道,时光再现者不可能是男的,但是那天夜里,孩子们都睡迷糊了,放松了戒备,让它们得逞,几个孩子被它们绑架了。”

佩里格林女士倒抽一口凉气,“噢,埃斯梅拉达……”

“我和邦汀被孩子们的哭声吵醒,”她接着说,“想出去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大门从外面锁了,我们花了好半天才把门打开,等我们出来,快追上它们时,它们已经出了时光圈,外面还埋伏着一群它们的同类。看到我们,这些幽灵号叫着向我们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