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百花洲(第3/5页)

这时篷车翻倒在路边,车内那妓女哦哦哎哎的呻作一片,那些奴仆慌忙牵马推车,有些过去搀助摔个半死的那老管家,众人自不理会,继续策马前行,关贫贱对这些人卑屈媚敌,也不予理睬,心中只是记住这一段强烈对比的遭逢,百花洲纵风景再美,关贫贱也无心欣赏,只觉河山景色,腥肿污浊,一日不得以澄清,总是满目疮痍,满目苍凉而已。

关贫贱想着,觉得这时候正是黄帝子孙好好苦学图强,以图日后挣回一席之地的时候。武林里“帮、派、堂、院、墙”中,“院”是“武学功术院”,“墙”是“振眉师墙”,但这二者俱是各派推出代表甄选的,而各大派实力多已由蒙古人控制,所以武林五大主流中,“派、院、墙”是公定的,但也是对元朝最恭顺伏帖的,倒是帮会中的“白莲教”“红巾军”等徒众。而堂口里也有“蓝巾军”、“意思堂”等徒众,都是抵抗蒙古人的暴虐行为的组织。一直在山上的关贫贱,只能算是略有所闻而已,说细情形就不清楚了。

只是,抗元的汉人人数既不够众,又贫乏无武器,加上在蒙古人严密恶毒监视下,消息也无从传递,又如何能予元军迎头痛击呢!

关贫贱想着时.劫飞劫、徐虚怀、徐鹤龄、滕起义、饶月半、秦焉横等六人走在前面,其他十几二十个武功较差、名头不响的跟在后面。一行人策马而行,滚滚沙尘飞扬,大日头下很有一股剽悍豪气。

徐鹤龄不觉在马上张开胸怀,哈哈笑道:“咱们结在一起,也算威风!”

劫飞劫斜扫了一眼:“可不是吗?”两人意气风发,在马上抽了一鞭,当先越去。

徐虚怀等也策马跟上,忽见前面两马,去势减慢,后蹄因急奔勒止而溅起尘沙,将后面的马罩住。徐虚怀等一面暗骂:“兔崽子,忽慢忽快,干什么的!”当下打马越过他们,忽听前面有喧闹声,也就勒马慢行,看个究竟。

原来前面。一大群乡民,跪在地上,不住以头叩地,双手合拜,前面有一间茅屋,不住发出女子的惊呼哀号声,夹带者一种粗涩的淫笑声来。

众人都是一呆,只见有十五六名蒙古兵,守在茅屋前,对那群乡民不住大声呼喝;乡民连头也不敢抬,连连叩头。

这时茅屋里的女子,发出一声凄厉已极,比死还痛苦的尖呼声来,这声音蕴含着莫大的痛苦与屈辱,一个老人这时巍巍颤颤地站了起来,全身沾满干硬的泥上,哑声呼叫道:“阿莲!”

一个百夫长装扮的蒙古人,长刀一挥,带起一道血光,那老人人头落地,眼珠沾了泥,还在瞪着,干枯的身子还抽搐了几下!

关贫贱这时,再也忍耐不住,上前一步,向腾起义道:“四师兄”滕起义脸色也寒了,点了点头,和关贫贱一起站了出来。

那老人身首异处,也没人敢理,只是叩头更加捣蒜泥般,全身发抖,只有一个老婆婆哭着跑出来,哀呼:“阿莲的爹”

那百夫长呼喝一声,挥刀又斩,关贫贱大喝一声:“禽兽,住手!”

那百夫长给他一喝,一失神间刀砍了个空,几乎斩回了自己,其余十多名蒙古兵,都给喝退了半步。

那百夫长原本见这群青年,趾高气扬,鲜衣怒马,怕不好惹,于是也没有去理他们,如今却惹上门来,可谓大胆至极,当下刷地将腰刀指着关贫贱,高声大喊下来,那样子就像一个主人在骂一个极其低贱的奴仆一样!

关贫贱大声道:“鞑子如此残杀良民,是大汉男儿的,便该挺身出来!”

腾起义走出来,应了声,“鞑子可恶!”

关贫贱喊了数声,再也没有人走出来,那百夫长犹用刀指着他,意思是要他下跪,滕起义本来一股豪气,要支持关贫贱的,见没有人附和,心中有了计议,静悄悄地退了回去,于是场中只剩下了关贫贱一人。

那百夫长见汉人并不团结,有勇气叫阵的似只有这小子一人,胆子也大了起来,怒气冲冲地走过来,要将关贫贱一刀砍了。

这时老婆婆正抱着老人的头,抱在心口上大哭,又踉跄着走到老人的尸身去,将头驳到断了的脖子上,嚎哭道:“……阿莲爹……你死了……死了干净……阿莲她还在受苦……还有我这个老孤怜仃啊……”

关贫贱听得心头火起,暗里打定主意,只要那百夫长一近来,他就动手,将这一群惨无人道的刽子手杀个精光。

这时劫飞劫突地跃在两人之间。关贫贱见劫飞劫出手,心中大感欣慰,那百夫长却眼前一花,忽多了一人,那百夫长也是见过世面的,知对方人多势众又身手不凡,得要小心应付,于是戳指劫飞劫,大声喝骂了起来。

劫飞劫忽掏出了一面铜牌,在那百夫长面前晃了晃,那百夫长瞪着眼睛,退了一步,神情便不那么嚣张了,原来劫飞劫掏亮出来的.便是前破青云谱立功的蒙古人赏牌,那百夫长自然识货,既然是长官赏识的汉人,便是自己人,藉这个势儿气焰倒压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