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手印和伤口(第2/6页)

张弛听着,迅速在画板上画出一幅画像:“你等我几分钟,我再发张图片给你确认。”

有了身份证照片作为底样,加上比较顺畅、确定的描述,张弛拿起画笔在画板上挥洒,笔触所到之处有时如蜻蜓点水,有时如行云流水。整支笔如同蝴蝶忽闪在花丛中,飘忽不定,没有章法,却又没有越过画布半厘米。

顾世上来找他的时候,他刚和对方确认了画稿,并且第一时间把画像传送给了兄弟单位。他们在张弛的示意下,直接给顾志昌打了第二通电话,电话里没有提到张弛在其中做的工作。因为他特意关照,自己会亲自汇报领导。

张弛知道自己急于完成任务,又犯了忌,哪有没汇报领导就自己干活的?甚至活都干了大半,领导却蒙在鼓里的?

刑警正是体制内比较尴尬的一群人,如果急着破案,就会做点破坏潜规则的事。干好事情还不如守好规矩。他不是不懂这个道理,只是当时居然鬼使神差地忘得一干二净。

张弛正要拿着画像将功补过,一路闷头匆匆往外走,就迎面和顾世撞在一起,对方的脸本来就因运动变得绯红,这一来,更是满脸飞霞。

张弛忙赔不是,请她帮忙给出对策,顺带着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顾世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下去,等到了楼下,她也爱莫能助地说:“就看我爸对你的师徒情有多深了,还有你这幅画像准确度能有多高。”

警车在车流中穿梭,顾志昌一路听着张弛小心翼翼的汇报,起初的怒气消散了大半。这小子破案意识还是有的,虽然不是刑侦科班出身,倒是懂得灵活运用侦查询问的策略。

顾志昌细细听来,张弛用了概念限制的方法,用启发性的语言帮助被询问者缩小了范围,启发了回忆。效果不错,目的达到了。如果不是因为办事流程上有了纰漏,自己还真得好好表扬他。

车里寂静一片,另外两个年轻警员都在闭目养神。

“你把这张图发给小吴,他在医院里,让他跟小姑娘确认下,看是不是犯罪嫌疑人。”顾志昌嘱咐道。一大清早,其他人就被临时派去医院对死者的孙女进行询问,到现在还没回大院。

张弛哦了一声,立马摆弄起手机。看着师傅脸色由阴转晴,张弛身体往前探,问道:“他们那里情况怎么样?”

“那小姑娘现在身体比较虚,头脑不大清楚,他们交流起来不太顺利。目前掌握的信息就是犯罪嫌疑人有两个,年轻点的身高一米八左右,年纪大的也就三十岁左右,一米七左右。砍伤女孩的是年轻的那个。这情况我们做个参考。”

张弛说:“小姑娘怪可怜的,从出生到现在都没见过父母几次,就和奶奶、弟弟做个伴,奶奶没了,估计对她打击也比较大。”

顾志昌并不搭理他,自顾自继续说:“我们现在采取的措施就是严密监控死者银行账户的提款情况,监控各大医院的受伤病例,进一步找死者家属谈话。还有……你看还有什么?”

“派警力对伤者进一步询问,了解发案时的具体情况。小吴、顾世他们不就是去做这工作了嘛。”

顾志昌表情严肃,点点头:“我们的任务就是办案子,不要把主观的感情放进去。这样我们才能站在一个中立的角度,尽可能地还原事情的真相,最大程度地帮到他们。”说罢,他就闭上眼睛开始养神。

张弛很是懊悔之前的做法。但看来师傅不是真的生气,只是摆出一种姿态,让自己意识到这个问题可大可小。要做事先学好做人,他这个错误在师傅这里还可以弥补,倘若是遇到其他领导,可能就没那么容易过关了。

车上逐渐有了轻微的鼾声。刑警队待久了,会发现老资格的刑警不管体型、年龄,都有这样一种特殊本领:睡觉。这种睡眠也不见得有多高的质量,而是见缝插针的补睡本领。往往就因为这个本领,让他们一有机会就养精蓄锐。案子来了,睡眠对于他们,就像水对于沙漠里的骆驼,虽是必须却不急需。

张弛望向窗外,是自己想多了吗?怎么感觉刚才顾志昌的话里有话,难道他心里已经有了谱,只是在等一个证据、一个结论?那么犯罪嫌疑人到底会是谁?自己的画像是否能够像前两次一样,助他一臂之力,追缉凶手呢?

顾志昌的电话响起,坐在他后排的张弛看到是顾世的来电,顾志昌的电话外放音很响,坐在后排都能清楚地听到谈话内容:“顾队,我这儿的采集工作已经完成了,向您汇报下,我提取了伤者的血样、掌印,也观察了对方的伤势程度。”

顾志昌端坐不动,只是回答:“好的,我知道了。”

张弛追问:“我们现在要去见的不是犯罪嫌疑人吗?为什么要提取伤者的掌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