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窦占龙赴宴(第6/10页)

窦占龙心中发狠∶"宝棒槌在裕裤中,谁也拿不走,凭我的本事,真说要走,锁家门的乞丐再多也拦不住,三位兄长放心,我来日必报此仇!"口中打个呼哨,只听呱嗒呱嗒一阵声响,跨院牲口棚里的黑驴挣脱缰绳,撞开成群结队的乞丐,直冲到酒楼下。窦占龙咬紧牙关,纵身往下一跃,不偏不倚落到驴背上。他这头识宝的黑驴,翻山越岭如履平地,应名是驴,实则有个名号,唤作"金睛蹇",憋宝客一旦骑上黑驴,无异于鸟上青天、鱼入大海!

楼下的乞丐从四面八方围拢上前,窦占龙两腿一夹,催动胯下黑驴,正待冲出重围,没想到肉重身沉的老罗罗密也从酒楼上跃了下来。有如从半空中掉下一个大肉球,随着嘣的一声巨响落在街心,震得地动山摇。那头宝驴也吓了一跳,惊得直立嘶鸣,又往后倒退了几步。窦占龙扯着缰绳,稳住胯下黑驴,趁老罗罗密立足未稳,抬手扔出金碾子,霎时间风云变色,一道金光闪动,直奔老罗罗密面门!

老罗罗密一不慌二不忙,手中掩身棒子一挥,早将飞来的金碾子打落在地。窦占龙暗道一声"不好",抖开缰绳要跑。说时迟那时快,老罗罗密的棒子又到了。黑驴驮着窦占龙腾空跃起,刚蹿上去三尺高,就让这一棒子打翻在地,也给窦占龙摔出去一溜儿跟头。锁家门群丐见老罗罗密得手,齐声鼓噪呐喊。老罗罗密不容窦占龙挣扎,甩大步抢至近前,抡着掩身棒子就打。窦占龙躲无可躲,避无可避,心中万念俱灰!

值此千钧一发之际,忽听一声叫骂∶"傻么糊眼的臭货,敢打我们家舍哥儿,你也忒不是人揍的了!"一风撼折千竿竹,十万军声半夜潮,压不住他这一嗓子,话到人到,朱二面子冲将过来,挡在了窦占龙身前。

原来他刚才离了酒楼、并没往远处走,一直在门口转悠,琢磨着怎么给自己找个台阶下,忽见来了许多要饭的乞丐,他没往心里去,以为是来玉川楼取折箩的叫花子,但是街上的乞丐成群结队,围在玉川楼下越聚越多,周围的商号忙着关门上板,过路看花灯的男女老少也不见了踪迹,怎么看这些乞丐都不是来讨饭的,紧接着楼上乱成了一锅粥。朱二面子暗地里揣摩,怕是八大皇商勾结了锁家门恶丐,前来抢夺宝棒槌?

念及此处心头一颤,恐怕窦占龙他们有什么闪失。说到对骂,朱二面子以一当十,真动上手,那算是豆腐坊的盐面儿——白饶的,有心跑去通风报信,奈何群丐堵住了酒楼大门,根本闯不进去。正自心急火燎的当口儿,黑驴疾冲而至,撞得一众乞丐屁滚尿流,窦占龙跃下玉川楼,骑着黑驴正要逃,老罗罗密也追到了,一棒子打翻了黑驴,又去打窦占龙。朱二面子胡混了半辈子,还指望跟着窦占龙享福呢,怎能看着他挨打?又觉得自己皮糙肉厚,挨几棒子不要紧,正所谓"聋子不怕雷,瞎子不怕刀",朱二面子不知深浅,当即分开群丐,冲上来挡在窦占龙身前,伸手去夺老罗罗密手中的掩身棒子。

他可没想到,锁家门的掩身棒子非同小可,擂上一下非死即残!但听砰的一声闷响,朱二面子脑袋上结结实实挨了一棒子,直打得他口鼻喷血,三昧真火都冒了,仅有的一只眼珠子也凸了出来,口中兀自喃喃咒骂∶"他奶奶个臭货的……疼疼疼…疼死老子了……"还没骂完,就俩腿一蹬咽了气,抓着掩身棒子的两只手却至死也没撒开。

窦占龙心里一阵难过,朱二面子搭上一条命,替他挡了一棒子,让他缓了口气。此刻大敌当前,他无暇多想,急忙捡起刚才掉落在地上的金碾子,再次对着老罗罗密扔了出去。金碾子是天灵地宝,拿在手中是一个大小,扔出去又是一个大小,往下落着随风长。老罗罗密本以为稳占上风,骤然间一道金光从天而降,他手中的掩身棒子却被朱二面子死死抓着,甩也甩不掉,只不过稍一耽搁,已被金碾子砸中了天灵盖、"啊呀"一声惨叫,肥硕无比的身躯晃了三晃,轰然倒地,如同砸倒了一座大山!

锁家门一众恶丐大惊失色,愣在原地手足无措。窦占龙趁乱捡起金碾子,转身跃上黑驴,仗着是头宝驴,虽然挨了老罗罗密一棒子,仍硬撑着站了起来,在周围的乞丐当中撞出一道口子,抻长脖子,蹬开四蹄,拼了命往前蹿,踩着乞丐冲开一条路。此刻已近子时,口北不比江南,冷风瑟瑟,寒气袭人,看灯的人们让乞丐这么一闹,早都跑光了,住家商号关门的关门,上板的上板,各条街道空空荡荡、死气沉沉,唯有两侧花灯仍是流光溢彩,宛如一座灯火通明的鬼城。

窦占龙紧催胯下黑驴,风驰电掣一般冲到城门口,城门紧闭,城墙高达数丈,黄土夯垒,外侧包砖,墙下筑有马道,直通城楼。黑驴三蹿两纵上了马道,来到城墙上,徘徊了几步,眼见城外一道护城河,吊桥高悬,此时天冷,抽干了河水,露出一层铁蒺藜。守城的军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