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害

  太太子见到她似乎有些惊讶,又很高兴,从桌案后面走过来,伸手欲将她扶起。

  楚言轻盈地站起身,不着痕迹地躲开一步。

  太子的手落空,有些惊讶,挑了挑眉,将手背到身后,柔声问:“你怎么来了?见过太子妃没有?”

  楚言心思飞转,难道太子竟不知情?恭恭敬敬垂首答道:“奴婢过来送书。”

  偷眼看他有些疑惑,越发相信摛藻堂前面那一幕是莫德自导自演,恼意顿起,她对绿珠百般包容,落到这些狗东西眼里,还真以为她好欺负,她今天偏要杀鸡警猴,看谁还敢惹摛藻堂的人!脸上一片惶恐地说:“太子爷要的书,有两本还在三爷那里,奴婢从景阳宫借出了一本,另一本还没有着落。奴婢办事不力,耽误了太子爷的要事,请太子爷责罚!”

  太子脸上闪过一丝错愕,随即更加温和:“不要紧,我不会怪你!你过来坐。”说着,又要过来拉她。

  楚言往边上一退,单膝跪下,缩成一团,声音已经带了哭腔:“太子爷饶命!莫德在摛藻堂说过,这些书是太子爷急等着用的,奴婢等人耽误了太子爷的正事,太子一定会重重惩罚。奴婢与他分辩,说太子仁慈待人,必不会如此!他就——呜呜,采萱姐姐也被他——呜呜,奴婢好害怕!呜呜!”

  一边假哭,一边想着,她可一句谎也没说啊!只不过心血来潮,扮演一下吓破胆的小姑娘而已。

  太子见她被吓成这样,不觉有些失望,耐着性子问:“他欺负你了?”

  楚言点点头,怯怯地说:“奴婢说他污蔑太子,他就——”

  太子大怒,高声叫人:“把莫德给我拖出去,狠狠地打!”

  外面传来莫德杀猪般的求饶声,楚言倒有些于心不忍,嗫嚅地求情道:“这人罪不致死,太子爷教训他两下就是了!”

  太子高深莫测地看她一眼,突然一笑,柔声问:“给你出气,不好么?”

  楚言心里咯噔一下,头皮发麻,嘲笑自己不识时务,这人做了二十多年太子,监过国听过政,什么人什么花样没见过,她居然班门弄斧!当下,老老实实低了头:“原来,太子爷一早看出来了。”

  “我这就传下话去,以后谁找你麻烦,惹你生气,都照着莫德办!” 太子大笑,声音极是柔和,却掩不住得意:“你若是早来求我,何至于受绿珠那些闲气!”

  趁她不注意,拉起一只柔夷,带着她走到桌边,拿起一样东西献宝:“听说你见多识广,可认得这是什么?”

  楚言心中厌烦,恨他不把人命当回事儿,又担心莫德真的会被打死,借机将手挣脱,接过那个圆筒一样的东西,略略看了看两头,淡淡地说:“望远镜。”

  太子似乎很高兴,点头一笑,又拿了一个小一些的圆筒给她,楚言接过来,对这一头的小孔看了看:“万花筒。”

  “万花筒?”太子挑眉一笑:“好名字!我竟没有想到。”再看楚言时,神色已变,又是惊奇又是赞赏。

  楚言暗暗撇嘴,这种儿童玩具也好显摆?随即想到这些东西在这个时代可是稀罕物,不由问道:“这些东西,是太子爷亲自做的么?”

  太子笑而不答,颇有些自负,又拉了她走到屋角,对她演示一套装置,楚言想也不想:“小孔成像。”

  太子一怔,随即抚掌称奇:“难得,难得,宫里竟有你这样的奇女子!你还知道什么?说来我听听!”

  见他沉迷光学,楚言对他恶感稍减,想了想,走到书案前,提笔画了一个示意图:“这是潜望镜,只要这两个角度对好,在门窗紧闭的屋子里也可以看见外面。”

  太子拿起图,认真看了看,点点头:“好机巧的心思!”

  楚言趁机求情:“莫德想必已经得到教训了,太子爷饶了他罢!”

  太子瞅了她好一会儿,笑道:“这些奴才刁滑的很,你不怕他日后报复?”

  还真怕!楚言嫣然一笑:“太子爷能不能留着他性命,把他打发到什么地方去得了。”

  太子哈哈大笑,放下那张图,叫来人:“看在楚言姑娘求情的份上,饶了莫德,叫他立刻出宫到庄子上去!”

  又转向楚言,含笑问道:“这样,你可满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