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谢星摇心情颇好,三下五除二吃掉了盘中的霜花糕。

晏寒来显而易见想要同她保持距离,自从嘴快说了那声“摇姑娘”,之后没再开过口。

霜花糕口感绝佳,几人皆是心满意足。云湘作为北州的东道主,兴致居然最高最盛,一连点了三份点心,吃得不亦乐乎。

谢星摇耐心看她吃完,撑着腮帮子莞尔道:“你很喜欢吃这个?”

“嗯!”

云湘轻轻吸了吸气,拭去嘴边一块雪白的残渣,被谢星摇看得有些害羞,仓促摸摸鼻尖:“我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霜花糕。”

月梵好奇:“落川那边的味道,难道不及这边么?”

落川乃是须弥教总坛所在之地,如果把北州看作一个省,那它定是当之无愧的省会城市。

相较而言,朔风城地处偏远,是北州最为贫弱的地方。

“也不是吧。”

云湘摇头:“我生活在总坛里,需要日日夜夜不眠不休地修习术法,很少有机会能去外面。”

所以乍一看去,她才会是一副涉世未深、对万事万物充满新奇的模样。

月梵在酒吧驻唱时,曾是一群小姐妹中的大姐头,平日对大家最为照顾。

她责任感强,闻言揽过女孩肩头:“走,既然出来了,咱们就去把这座城逛个遍。”

*

朔风城一派冰雕玉砌的景致,随处可见亭台楼阁粉墙黛瓦,只可惜突逢变乱,没有太多热闹的烟火气。

谢星摇一路走一路张望,四面八方皆能见到行经而过的邪祟妖魔。

这原本是人族的城池,百姓们无力抵抗,只能在威压下忍辱求生;邪魔倒是猖狂无比,毫不掩饰浑身煞气,招摇过市。

街边死气沉沉,除了偶尔几声呜咽,很难再听见别的声音。她正暗暗蹙眉,忽然听见耳边一道怒喝。

“敢卖这种画,你不要命了?!”

循声望去,两个魔修立于一处书画摊前,其中一个拿着幅画卷,可见怒气冲天。

摊主是个满头白发的婆婆,闻言并无退却之意,哑声回应:“大祭司以身殉道、除灭魔君,此乃北州相传已久的故事,有何卖不得?”

谢星摇凝神下视,看清那幅画卷的模样。

白衣女子身披金光、足踏凌云,所过之处一片澄明之景;与之相对的另一边,画面阴暗无光、混沌压抑,红眸男人目露仓惶,被一束亮芒贯穿心脏。

正是三百年前的那场劫杀。

这幅画作无疑是对魔族的羞辱,眼见两个魔修恼羞成怒,拔刀将发,谢星摇心下默念法诀。

这是两个不起眼的杂兵,就算突然失踪,也不会在短时间内引起注意。

她毫无犹豫,杀得轻而易举。

月梵贴心将他们烧成了灰。

“多谢……”

老人本已做好赴死的准备,见状愕然愣住,将他们匆匆端详一番:“诸位莫要为了救我,引火上身。”

“无碍。”

这个摊点被魔修踹过几脚,温泊雪拾起几本落地的书册:“您没事吧?他们见到这些书画,定然会动杀心。”

老人摇头。

邪魔攻城,处处民不聊生。她不过一介凡人,如何能胜过妖魔,如今所能做的,唯有拿出这些曾经的画卷,告诉城中所有人不要忘记。

“天色已晚,城中已不太平,婆婆还是早些收摊回家吧。”

谢星摇看看凌乱的摊点,又望一眼老人手上红通通的冻疮:“书画繁多,您独自整理必然麻烦,不知我们可否帮上些忙?”

温泊雪探头:“嗯嗯!”

婆婆拗不过他们,千恩万谢地应下。谢星摇将厚重的书册尽数放入储物袋,随她归家。

这会儿天色渐暗,暮气昏沉,街边亮起一盏盏澄黄烛灯,在苍暗天幕之下,好似暗河中流动的月影。

老人家在城郊,行至尽头,原本鳞次栉比的房屋变得稀稀落落,放眼望去,除却一座苍茫雪山,居然还有几片青绿草地。

月梵惊叹:“北州终年大雪,居然能生出这么大片的草坪?”

“全因须弥教在此设下阵法。”

老人道:“北州处处积雪,种地种不得,牛羊养不出,过去的百姓别无他法,只能在雪山中苦寻灵植,赚取一些微薄利润。幸有须弥擅用术法,特意开辟几片无雪之地,供我们种田放牧。”

她说着一叹:“可惜几日前妖邪来犯,将田地毁坏大半,羊群受了惊不敢动弹,已快饿死了。”

战事一来,无论如何,受苦的总是百姓。

农田被毁,羊群魂不守舍,雪山也被坚冰封住、无法进入,连采摘御寒的灵植都成了奢望,一夜之间天翻地覆,这里的人们只能苦苦咬牙支撑。

温泊雪心中唏嘘不已,放柔嗓音:“婆婆,您一个人住在此处吗?”

“还有个儿子。”

老人道:“他与妖魔起了冲突,右腿被灵力贯穿……诸位无须担心,没有性命之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