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第3/4页)

容离看愣了,“你还有这本事呢。”

华夙哂着:“我又不是人,这么个破竹筒还能挡得了我的眼?不过这玩意私下说说便罢,莫要去沾,多少凡人家破人亡都是因它。”

容离无甚兴致,只想看那屠夫在做什么。

屠夫心有不甘,又从钱袋里掏钱,好生大方,掷出的碎银越来越多,后来应当是所余无几了,才把铜板给掷了出去。

他输多赢少,后半夜时掂了一下钱袋,吧唧了一下嘴往赌坊外走,到花楼去了。

容离跟在后边,眼睁睁看他进了花楼。

华夙鼻翼微动,“那脂粉香就是在这地方沾来的。”

容离朝里边看,隐约听到一些□□,耳廓有点儿红。

耳上一冷,是华夙把手捂在了上面。

“少听一些。”华夙冷声道。

容离早把幕篱摘了,那捂在她耳上的手冷虽冷,可软而细腻,她小声道:“我不想听,可耳朵长在这了,他们又偏要说,我不听不行。”

“我这不是给你捂上了。”华夙轻哼。

小剥皮抱着皮站在边上,面无表情地往里看,好似听到什么声音都乱不了她的心绪。

华夙回头对它道:“你去将那屠夫盯牢了,若是盲女现身,便速速来报。”

小剥皮穿着牡丹花的绸裙,俩辫子乖乖巧巧垂在身后,眸光透亮了许多,不像刚得这皮时那么木讷了。

它微微点头,便抱着皮穿墙而进。

容离欲言又止,不知华夙为什么要让这小丫头去做这等事。

华夙紧捂着她的耳朵不放,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在专心留意着周边的动静。

容离面上一凉,忙不迭抬手去碰,摸到了一滴雨。

下雨了。

她仰头看天,天上黑蒙蒙的,连一颗星也看不见。

那雨本细如牛毛,眨眼间便如豆子般大,哗啦砸落在地,将悬在花楼外边的彩绸和花灯都打湿了。

容离匆匆往屋檐下躲,讶异道:“这雨怎么说下就下?”

一想,陈林媳妇死的那一夜,不也无端端下起雨了么。

雨水淙淙如山水,檐上连线滴落,砸到地上碎开了花。

路上的行人急忙跑到檐下躲雨,只是有些烦恼,并不意外,入春后雨水本就不少,有的雨便是这么突如其来。

容离压着声问:“这雨是这么回事,是因她才下的么?”

华夙摇头:“这本就是要下的雨,只是来得巧了些。”

恰又是在夜里,墨汁若是溶进水里淌到屋中,也未必会被发觉,甚至还悄无声息的。

“主子。”小剥皮忽然在屋檐上探出脑袋,身上仍是干干爽爽的,连半滴雨也未沾上。

容离一抬头便看到它那张白惨惨的脸,险些被吓着。

华夙闻声面色一冷,手往容离肩上撘去。

一起站在边上躲雨的凡人猛地回头,忙抬手揉起了眼睛,不知方才身边站着的姑娘怎忽然就消失了。

容离身一轻,第一次还会被吓得头晕目眩,如今竟已习以为常。

一声惊呼声响起,门被撞开,脚步声急切,好似什么人跑了出去。

进了屋才知,跑的是那楼中的姑娘,而盲女要杀的……竟是那屠夫。

屠夫瞳仁震颤,脖颈上被划开了一道口子,血成股流下,就跟脖子下围着纱巾一般,红了一圈。他瞪着面前那穿着粗布麻衣的盲女,惊恐道:“你、你怎会在这?”

盲女灰白的眼看向别处,虽看不到人,可手却准确无误地落在了屠夫的脸上。

她摸着屠夫的脸,胸膛因气愤而起伏着,“你不是他,可这一这辈人里,你的眼睛最像他了。”

华夙松开了容离的肩,拉着她站在屏风后。

盲女摸着屠夫的脸,手慢腾腾挪着,指尖碰到了屠夫的眼梢。

屠夫血流不止,浑身一抽一抽的,半个魂已经从躯壳里出来。

盲女灰白的眼里淌出眼泪,“不是你,他一心爱我,万不会让我受这等委屈。”

屠夫嘴里发出嗬嗬的声,双目大瞪着,已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盲女拧上他的脖颈,手上猩红一片,“你不是他,你竟也不是他。”

屠夫活生生被拧断了脖颈,双眼还睁着,命已经没了,一单薄的魂从他的躯壳里飘了出来,撞见屏风后的容离,战巍巍地跪下。

他虽不知华夙是谁,可靠近时浑身颤抖,好似颅顶上压着泰山。又见大鬼身边站着那借住在他家的姑娘,忙不迭喊:“在下陈丰,乃是陈良店的村民,大人救救我,这女人害我,她一定就是村里杀人的厉鬼!”

活着的时候也不知从盲女那捞了多少好处,这尸体还未凉透,便想求着华夙将盲女给杀了。

容离听见“陈良店”这三字时却猛地一晕,差点没站稳。

好似在哪里听过,究竟是要哪?

她在错杂的思绪里翻找着,顿时大悟,陈良店可不就是那敲竹鬼口中所说,碰见了洞衡君退洪渡人的地方么。也正是在陈良店中,幽冥尊寻到了听仙竹,还吞了这村里成百上千的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