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第5/5页)

“有约会?”他锐利地看她,不相信地。“什么约会?”

他以为我在撒谎。她想。他以为我是没有人要的。他以为我早已被男友遗弃,他以为我是个寂寞的老处女,他以为只要他一伸小指头,我就会倒到他怀里去,他以为他魅力无边,有钱,有势,又是个美男子……

“他叫虞颂超!”她冲口而出,完全没有理由要说得这么详细。“他在中台建筑公司当工程师,是虞无咎的儿子……他会来接我,去吃饭,和——看医生。”

他死命盯着她,他的眼神古怪。

“是吗?”他哼着问。“虞无咎?我认识他,他的儿子好像只是个孩子。”

“对你或者是,对我不是。”她挺直了背脊。“他大学都毕业了,受完军训了,他已经二十四岁了!”

赵自耕狠狠地咬了一下牙,原来如此!怪不得她要逃开他,怪不得她要拒绝他!二十四岁,二十四岁距离他已经很遥远,他刚好是二十四倒过来写的年龄,四十二岁!你有什么能力去和小伙子竞争?难道你还以为自己是翩翩美少年吗?他一下子打开了车门。

“那么,再见!”他僵硬地说。声音里,不由自主地带着神气呼呼的味道。

她跨下了车子,回头看了他一眼,似乎想说什么,他砰然一声,就重重地关上了车门。对老刘大声地交代:

“去办公厅!”

车子“呼”的一声往前冲去,他下意识地再抬头从车窗里向外望。她并没有走进校门,站在那儿,她对他的车子若有所思地凝视着。她那瘦削的面庞,那修长的身子,那件浅黄格子布的衬衫,那随风飘荡的长发……她像他窗台上那盆袅袅婷婷的金盏花……

车子开远了,金盏花不见了。他咬紧牙关,靠进坐垫里。去他的金盏花!他愤愤地想。她没有露露的明艳,没有云娥的娇媚,更没有琳达那种撩人的风韵……她瘦瘦干干的,既不美又不风流……他拍拍前座,大声说:

“不去办公厅了,去莲园!”

车子“呼”的一声,急转弯,转了一个方向。

他仍然咬紧牙关,愤愤不平地想着;她只是个女教员,她自以为了不起!那么高傲,那么自信,那么咄咄逼人!那么不肯屈服,那么带着浑身的刺,去他的金盏花!她像一朵高砂蓟!高砂蓟,这名字好像是纤纤告诉他的,一种全是针刺状的花朵,只因为那花特别古怪,他才记住了这个古怪的名字。纤纤,他想起纤纤早上说的话了:

“一般老师是用‘知识’来教我,韩老师是用‘心’来教我!”

他一怔,拍了拍前座,他叹口气,嗒然若失地说:

“老刘,还是去办公厅吧!”

车子再度转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