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身份,你先上,朕容后再……(第2/3页)

她坐在地上说着说着,忽然被同来的龟公扯了扯袖子,牡丹当他要跟自己抢功劳,不耐烦地甩开他的手,还待继续讲,忽然听到了一声冷笑。

“我还以为曹大监有什么对付我的手段,原来是找来这样一个跳梁小丑。”

牡丹慢慢扭过头。这厅堂里除了她之外,就只剩下一个女人,起先她以为这话是红酥说的,仔细一听声音不对,她之前说的话虽然有大半是添油加醋的诬蔑,但有一点没有错,那就是红酥的确是个浪蹄子,她不光长相冶艳,声音也是一等一的勾人,但凡是来醉香楼的男人,任哪一个听了红酥的声音,都跟被抽了骨头的似的酥软了身子。

牡丹曾经一边恨得要死,一边又嫉妒地发狂,她要是有红酥那样的容貌身段和声音,哪里还需要求着赵官人赎她?该是赵官人反过来求她才对。

而刚刚这声音,虽然也娇柔动听,却像是出谷黄莺,绝没有半分勾人欲望的媚态。因此听出这声音不是红酥的,她便以为是又有人来了,而且在场的都是贵人,能说话这样硬气的,一定也身份高贵,牡丹已经准备好行礼了,谁知扭头往门外看,却没见人来,这时候龟公又扯了她一下,牡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僵着脖子扭回去看站在她不远处的红酥。

不,这……这好像不是红酥。

红酥长什么样,她那张脸牡丹看了十年,就是化成灰她也认得。面前这女子虽然乍一看是红酥,可是仔细看,却是越看越不像。先是身段,红酥那个骚蹄子最爱穿红色纱衣,里头是贴身裙衫,衬得前凸后翘,胸脯鼓胀,男人看一眼,魂都飞一半。

而面前这女子,一身素白的衣裳,只在腰间用红色丝带勾出腰身,尽管她丝缠得颇紧,腰身却没有细到红酥那样不盈一握的程度,再看她那胸脯,只是衣裳微微鼓起一些,不至于一马平川堪比男人,却也远远比不上红酥。

再是脸容,虽然都是跟红酥一样的鹅蛋脸,但是红酥左眼眼角下有一枚红痣,那枚痣红酥小时候是没有的,后来红酥长到十二岁时,眼角就慢慢长出了这么一颗痣,更衬得那张脸媚气横生,大老板当时还高兴得摆了一次宴。而面前这女子,眼下没红痣,却是左边眉毛眉头处长了一枚小小的黑痣,长在这个地方的痣,若是太靠近眉心,便显得太过端庄圣洁,就跟庙里的观音似的让人不敢亵渎,而她这枚痣却是生在刚刚好的地方,竟然衬得一张脸显出几分纯洁与娇俏来。

一番细看下来,这女子虽然生得跟红酥很是相像,但通身没有一点红酥的妖娆媚态,神情更是红酥所没有的清冷凛冽,声音也和红酥不一样……这一条条下来,这女子怎么会是红酥呢?

意识到这一点,牡丹不觉出了一身冷汗。

而看到她这副模样,站在不远处的那位贵女更不肯放过她,她声音清脆动听,却声声带着逼人的锐气,“你说啊,怎么不继续说了?你敢不敢对着我的脸,将刚刚那些话再说一次!”

牡丹本就心虚,此时被这样厉声诘问,更是说不出话来,脊背不觉佝偻下来,脸上的得意已经全变作了惶恐,她不敢怪面前这些贵人,只将怨气全都撒到了龟公身上,怨他早看出了端倪却不提醒自己!不由侧头狠狠瞪了龟公一眼,而龟公早已经匍匐在地,身体不停地发颤。

看到他们这副模样,那贵女凄然一笑,再一次走到堂上那具尸体前,“你生前不肯认我,死后的下场便是唯一血脉要被这等下作小人践踏侮辱,如今你可满意?刺史大人?忠烈将军?”

这两个名号由别人说出口是敬畏是尊重,然而此时落在她口中,却是满满的嘲弄与讥讽。

牡丹眼看着花宜姝朝那具尸体走过去,看她走路时的步伐姿态与红酥那一摇三晃的勾人模样完全不同,原本只有的六七分相像又被减去了两分,她这才明白,原来眼前这具尸体便是那所谓被多了个女儿的刺史!原来面前这人是忠烈将军的女儿!那她刚刚,岂不是得罪死了一位正经的官户千金?还是刺史这样大官的千金!忠烈将军在民间颇有些名声,要是叫人知道她在忠烈将军的尸身前这样冤他女儿,那她躲进粪坑里也能被人扒出来收拾。

牡丹浑身一个激灵,自认终于明白了一切,忙冲着花宜姝磕起头来,“花小姐我错了,我真错了!实在是您的画像画得与红酥太像了,您生得跟红酥也有些像,不不不,红酥那贱人怎么配跟您像呢?我都是受了画像的误导,刚刚进来时看了您一眼也没瞧仔细,这才误以为您是红酥,我错了,您不是红酥,全是我认错了!我该打!我该打!”

她语无伦次,说着说着就自打起嘴巴来。像他们这样下九流里混的,少说都有两三副面孔,能在客人面前做出各种姿态,自然也能在形势不对时抛下尊严只图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