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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迟疑了片刻,望望迈克西姆,然后拉了拉门铃。

后屋响起了叮当的铃声。过了很长时间,一位非常年轻的使女才打开了房门。她见来了这么多人,不由吃了一惊。

“贝克医生家吗?”朱利安上校问。

“是的,先生,请进来。”

她开了厅堂左首的门,我们鱼贯而入。这一定是客厅,夏天不常使用。墙上挂着一幅肖像,画的是个相貌平平、皮肤黝黑的女人,不知是不是贝克夫人。椅子和沙发上蒙着簇新的印花棉布罩,光彩熠熠。壁炉架上摆着两个男学生的照片,他们的圆脸上微微含笑。屋拐角靠近窗户的地方有一台十分大的收音机,机子上接着电线和天线。费弗尔端详着墙上的肖像。朱利安上校站在空壁炉旁。我和迈克西姆向窗外张望。我可以看见树下的一张帆布睡椅和一个女人的后脑勺。网球场想必就在转弯处,可以听见两个男孩相互间在叫叫嚷嚷。一只非常老的苏格兰犬站在小径中间搔痒。我们等了大约有五分钟。我仿佛成了另外一个人的替身,跑到这户人家收募慈善捐款。我还从未有过这样的经历。在我的心里缺乏感觉,没有痛苦。

随后门开了,进来的人中等身材,长脸庞,尖下巴,沙黄色的头发已经花白,身穿法兰绒裤子和深蓝色运动衣。

“对不起,让诸位久等了。”他像刚才的那位使女一样,见来了这许多人,不由微微露出惊讶之色,“门铃响时我正在打网球,只好上楼冲洗了一下。请随便坐。”他转向我说。我拣最近的椅子坐下,等待事情进一步发展。

“这次贸然闯到府上来,你一定觉得我们太唐突,贝克医生,”朱利安上校说,“如此打扰,我深表歉意。鄙人名叫朱利安。这位是德温特先生,德温特夫人,还有费弗尔先生。你最近可能在报上见过德温特先生的名字。”

“噢,”贝克医生说,“对啦,对啦,我想是见过。是关于审讯会之类的事吧?我妻子把全文都看了。”

“陪审团的裁决是自杀,”费弗尔趋前一步说,“可我认为那纯属无稽之谈。德温特夫人是鄙人的表妹,我对她十分了解,她绝不会干那种事情,况且她也缺乏动机。我们希望能问清楚,她在死的那天为什么特意来见你。”

“还是让我和朱利安解释吧,”迈克西姆平心静气地说,“贝克医生根本弄不清你所说的事情。”

他接着把脸转向了医生,而医生站在他们两人之间,微微皱着眉头,最初的客套微笑凝固在唇边。“我前妻的表兄对陪审团的裁决不满意,”迈克西姆说,“我们今日专程来找你,是因为在我妻子的记事本上发现了你的名字和原来诊所的电话号码。她似乎跟你有约,并在临离开伦敦前最后一天的下午两点赴了约。是否能麻烦你帮我们核查一下?”

贝克医生全神贯注地听着,但迈克西姆讲完后,他却摇了摇头说:“十分抱歉,你们大概搞错了。要是有这回事,我会记得德温特这个姓氏的。可我一生中,从未给哪个德温特夫人看过病。”

朱利安上校取出钱夹,把从记事本上撕下的那页纸交给他说:“你瞧,就写在这上边。贝克,两点钟。旁边有个大叉,说明已如期赴约。这儿是电话号码——博物馆区0488。”

贝克医生凝神看了看那片纸。“这就非常奇怪了,的确十分蹊跷。不错,电话号码完全正确。”

“她来看病时,会不会用的是假名?”朱利安上校问。

“哦,有这个可能。她也许真的是冒名前来求诊。这种情况极为罕见。我从来都不鼓励这种行为。倘若如此欺骗我们,对行医治病无半点好处。”

“你的病案中是不是保留着这次看病的记录?”朱利安上校又问,“我知道这样问不合乎常规,但情况非常特殊。我们觉得她那次来看病,与整个案子以及她后来的自杀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那是谋杀。”费弗尔纠正道。

贝克医生抬起眉梢,以询问的目光望着迈克西姆,心平气和地说:“想不到这里面还有联系。当然,你们的心情我完全理解,我愿尽一切力量帮助你们。假如你们能稍候片刻,我可以去查查病历卷宗。一年到头,每一次看病都有记录,上边还记载着病人的病情。那儿有烟,请随便抽吧。现在给你们端雪利酒来,时间是不是太早了些?”

朱利安上校和迈克西姆摇头婉辞。我觉得费弗尔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未待他开口,贝克医生已经离开了房间。

“看上去是个挺正派的人。”朱利安上校称赞道。

“为什么不请我们喝苏打威士忌?”费弗尔说,“大概把酒锁起来不愿朝外拿。这种人我瞧不起,我才不相信他会帮我们的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