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第2/5页)

叔孙亦皱眉道:“看来宣国针对王域的布置由来已久,十三连城恐怕危机四伏。这件事不要泄露出去,以免奚尧另有同伙,走漏消息。”这时出城探查军情的斛律遥衣

回来,报说宣军开始在护城河不远处准备壕桥、飞楼等物,并且囊土运石,源源运往禁谷,恐怕不久便要强行攻城。叔孙亦见到她心头一动,将密信递去道:“你可知晓宣军素日所用的隐语?”

斛律遥衣道:“宣军有三种隐语,却不知是哪一种。”低头细看密信,推敲思索,突然说道,“有了!明晚三更,斜谷xxx道袭城。”

叔孙亦喜道:“确定无误?”

斛律遥衣道:“宣军的三种隐语,一是赤焰军十营彼此通信所用,二者则是赤焰军与十九城军部联络所用,若是这两种我便所知有限,但这密信用的是第三种,和对柔然族传令的阴文恰好相同,所以我一见便知。”

“明晚三更,斜谷xxx道袭城。”子娆把玩手中金筒若有所思,稍后问道:“叔孙先生,玉渊城外何处最利于设伏?”

叔孙亦道:“天鼓峡毗邻绝渊,险道崎岖,若是伏击大军,此处最是得宜。”

“好,那就是天鼓峡。”子娆转身对萧言道,“莫要伤了这鸟儿,稍后带至城郊将它放回去。”

斛律遥衣甚觉奇怪,问道:“公主何以放这鸟儿回去,倘若对方只见鸟儿不见密信,岂不心下生疑?”

几人中叔孙亦才智最高,已是明白子娆用意,笑道:“上兵伐谋,公主想必是要劳遥衣姑娘略施手段,遣词造句,立一大功了。”

斛律遥衣身为柔然族间者之首,心思自是十分敏捷,立刻醒悟过来,杏目闪亮,“公主放心,我可以保证以假乱真,定叫宣军乖乖入瓮。”

雪掩密林,一道赤色轻影掠过冰地霞光,在山林上方盘旋一周,直投隐字营主帐而去。飞鸟振翼之声扑面而来,白信左手轻轻一抬,那赤鸢双爪擒住主人手上钢腕,收翅落定,复又躁动地扑跳数下。半明半暗的大帐之中,一具血尸赤身躺在铜案之上,虽已经过特殊处理,但尸身腐败的气息仍旧引得鸢鸟贪婪盯视。

白信自鸟儿脚上取下金筒,手臂一扬,那赤鸢趁主人查看密信之际倏然振翼,啪地啄中尸体眼睛,叼起一溜血肉向上飞起,白信皱眉瞪了它一眼,却又忽然转出喜色。那赤鸢吞掉尸体一只眼睛,低头看着主人的动作,张开锋利的血喙厉叫两声,白信将手一挥,鸟儿冲出帐外,擦过营前战士锋冷的长戈,落向宣军大旗之上。

“好威风的鸟儿。”

白信随之出了大帐,忽听有人遥遥拍手称赞。赤鸢在旗上扑翅厉叫,只见一队人马来到近前,当先一人正是少原君皇非,笑吟吟向这边看来,“远远见白将军爱禽归营,想必是带回了什么好消息。”

他是三军主帅,宣王之下万军之上,赤焰军诸将即便对此颇为不满,却也不敢拿军令玩笑,军情xxx事务仍是要向主帅禀报请示。白信施礼相见,将赤鸢带回的密信送上,“奚师弟送出消息,今晚三更天鼓峡袭城,他必是寻到良机,能够里应外合。”

皇非看了一眼密信,道:“天鼓峡?那处地势极其险要,天堑险道仅容一人勉强通过,不可能派骑兵大举进攻。”

白信道:“暗夜袭城只选精锐好手即可,各营骑兵只要做好攻城的准备,一旦兄弟们成功入城,大军即可挥师强攻,玉渊城不愁不破。”

皇非点头道:“如此说来,天鼓峡必要偏劳隐字营的兄弟了,不如便由白将军亲自领兵,也方便与城中配合。”

白信道:“此次行动事关重大,末将恐难当大任。”

皇非哈哈大笑,“若我没有记错,白将军是那日在点将台上唯一没有受伤的人,将军的武功造诣绝不在如衡、乐乘等人之下,又何必如此谦逊?”

白信抬眼与他对视一瞬,便道:“若是军令,末将自当遵从,但只盼主营骑兵莫如前夜,迟迟不见发兵。”

皇非笑道:“那白将军行动之前,切记检查烟火信号,以防意外。”

“君上放心,一切会由奚师弟安排,如此或许更加稳妥。”白信面上未有异样,心中却是暗自冷哼。前夜阻击王师,飞狐陉赤字营守军遭遇王师主力,几乎全军覆没,上将如衡亦殒命敌手。敌军突袭之时,主营大军增援斜□,却发现王师以火把惑敌,看似声势浩大,实际兵力不过千余。待到发现情报有误,飞狐陉已被敌军攻破,王师顺利入城,事后追查下来,却从幸存的赤字营战士口中得知飞狐陉甫一开战便遭敌军主力强攻,但因传信烟花出现问题,以至贻误战机,损兵折将。

宣王一怒之下,将当日负责制造烟信的士兵斩首示众,如衡领兵不利战败身亡,本是重罪,念在其人已死,开恩作罢。白信素与如衡交好,兼且心思慎密,总觉事情颇为蹊跷,暗中放出赤鸢巡查山野,终于发现那晚落在峡谷中的烟信,带回营中仔细查看,赫然发现内中燃药已被人用铅块调换,仅留底部一点,所以即便冲上天空,也绝不可能爆炸发出信号。此事与风字营斥候之死联系起来,隐约令人感觉赤焰军中有些不同寻常的阴谋正暗中酝酿,但目前并无确凿证据,是以并未向宣王禀报。正思忖间,忽见少原君望向帐中,含笑问道:“听说将军近日看察风十二的尸身,可是有所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