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七 第7章(第4/6页)

楚北捷等十几人出了城,一路策马,到达永泰军驻地附近时,天已经黑了下来。大家埋伏在外面,隔着眼前一片空地,窥视对面的点点灯火。

楚北捷低声布置:“我直入去寻祁田,漠然和番麓潜入营内,随时接应。剩下的人留在这里,万一里面出了意外,你们立即从东面冲杀,只管放火。别和他们硬碰,帮我们制造一点混乱就够了。”

寥寥几句,吩咐了个大概。众人都是个中高手,知道随机应变,也不需要他多说。

楚北捷炯炯有神的眼睛盯着对面,瞅了一个空当:“走。”漠然和番麓跟着他,都是一身黑衣,蒙了面纱,仿彿三个影子一样,无声无息溜进了敌营。

这里是永泰军长期驻守的老地方,营地上不是临时搭建的牛皮帐篷,而是一个有层层栅栏的多重院落,一溜一溜的砖房,仿彿一个没有多少装饰的大府邸似的,被围在最中间的大屋灯火通明,就是祁田的住所。

楚北捷一路躲开来回巡逻的小队,直潜最中间的主帅处。漠然和他配合久了,默契地往左边靠近主帅的地方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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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麓在永泰军里待过,比楚北捷和漠然都熟悉这里,他胆子奇大,路过一个小房间,一瞥里面没人,钻进去索性翻了一套永泰兵的衣服穿在身上,大摇大摆地走出来。

这里巡逻的规矩、哨制等都是多年不变的,只要暗中偷听了当夜的口令就平安大吉。番麓站在暗角里,听着来往小队碰头。

“公主平安。”

“云常大吉。”

番麓心道,公主已经死了,这祁田还算有良心,没有完全忘了旧日主人。既然已经偷听到口令,就不必再躲躲藏藏,番麓从暗处晃了出来,趁机四处查看,一路上遇到问话的,都用口令对答。别人见他是云常口音,行为举止一看就是军里同僚,口令也对,怎会疑心。

这是楚北捷应该已经潜到祁田那里了,番麓也一直向里走,打算帮楚北捷看风。未到最里,番麓蓦然停了下来,看向左边的一间屋子。他记得从前这屋子不放什么东西的,现在保卫却明显加强了,屋门上插着一支小旗子,迎风招展时,似乎可以看见一个龙飞凤舞的侠字。

他这探子眼睛比贼还利,顿知里面藏着蹊跷。

缩在一边,打量起那地方好一会,忽然露出狡黠的笑容:“幸亏老子在这待过。”转身就走,借着夜色,一路朝有水声的地方走去,喃喃道:“我就想起这里有条河。”他这个人从来都待不住,每到一个地方必要把当地的地形秘处都研究出来,天生就是当探子的材料,永泰军这个常年驻守的地方当然也不例外。

番麓当日就曾经潜入这条河里,知道下面的暗流可以通到刚才那片房子底下。

他像泥鳅一样钻进水里,没有溅起一点水花。到了水中,憋气沉下去,一直往里游,过了一会,头顶上似乎有了空隙,他浮起来,头上刚好顶着坚实的岩壁,岩壁和水面间只有一点点缝隙,不过已经足以露出口鼻,暂时呼吸。

番麓又吸了一口气,潜了下去,这一次潜得比刚才更远,水里黑黑的,只能摸索前进,肺里渐渐有点发热,忽然撞到了一样东西。番麓伸手一摸,立即知道那是一根铁杆,大叫糟糕。

从前这里是没有铁杆的,怎么竟忽然添上了。这样一来,无法前进,但要潜回去,空气是绝对不够了。

肺里越来越疼,番麓想起醉菊临走前对他说的话,心里叹道:难道真是命该如此?

分外懊悔不该一时逞能,竟死得这样冤枉。

胸口里仿彿被火涨满了一样,番麓却不敢张口,他明白这个时候张口不但徒劳无用,根本就是送死了。摸着那一排铁杆,拼命地摇晃。

缺氧的痛苦煎熬着他,脑里乱哄哄的,只知道奋力挣扎。

正在这时,手上的铁杆微微动了动,虽是一点,但番麓精神大振,更加用力地摇撼,用脚在水里狠踢。

肺里的空气已经完全用光了,他的力气渐渐持续不下去。迷迷糊糊一阵,又恍惚听见醉菊的声音,番麓打个冷颤,又继续挣扎起来。

就快绝望的时候,铁杆又动了动,这下比刚才动静更大了点,似乎是根基下面松动了。番麓连忙把头钻过去,两道铁杆之间,居然刚好能容头过去。

真是天助我也!

已是生死关头,番麓奋力从铁杆中把身子挤过去,也顾不上擦伤多处,拼死就往水面上浮,不料上面就是厚实的岩层,哪里可以浮得上去。

番麓心里一沉,一手摸索着头顶的岩层,拼了老命向前游。游了一会,浑身力气似已经被抽走了,手腕上忽然凉凉的,番麓大喜,猛地往上蹬起,头脸都露出了水面,大量宝贵的空气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