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七 第3章(第5/6页)

醉菊举着袖子抹泪,一阵调笑声忽然从窗外飘了进来,有男有女,不一会,又有女子嘻嘻笑着,娇作的唱起了小曲。她站起来走到门外,正巧瞅见一个小丫头从原里经过,朝她招了招手,蹙眉问:“又是哪个来了?这般吵闹。”

小丫头答道:“还不是那两个什么大人,又来了。杜师爷叫了个什么春的红牌,正陪他们喝酒唱曲呢。”

醉菊知道这两人倚仗得了何侠垂青,给番麓惹了不少麻烦,也是满心厌恶,朝灯火通明的阁楼上瞪了一眼。心想回房去也会被吵得烦躁,索性出了门,到府后的小车边走走。

到了小亭边,晚风拂面,果然比那边舒服多了。醉菊心情稍好,坐在亭里,正琢磨着番麓不知什么时候回来,忽然听见身后悉悉簌簌的脚步声,心波微漾,脱口道:“大坏人,你回来啦?”回头一看,脸色赫然变了。

大腹便便的葡光在阁楼里喝了个八成,见弟弟葡盛拉着那叫迎春的红牌就要当场做好事,干脆自己也扯了个叫桂花的下楼,打算找个房间,乐上一宵。

不料喝得多了,下楼时晕乎乎地停了几次,再一回头,已经不见了那位桂花姑娘。天色已黑,他在院中到处撞,居然撞到了小亭边。

忽然听见一把清脆悦耳的女声道:“大坏人,你回来啦?”

葡光抬头一看,月下一个女子俏生生坐在那里,姿色当真不错,顿时大叫好运,色眯眯笑道:“宝贝,我这就来了。保管叫你欲仙欲死……”仗着酒意,向前一扑,摸到嫩滑的小手,便把难看的脸往上挨。

醉菊一下没提防,被他一碰,才“呀”一声惊叫,从石椅上霍然跳起,伸手一推,把满肚肥油的葡光狠狠推到一旁。

手上被摸过的地方一阵滑腻恶心,醉菊从小跟着师傅,受人敬重,除了那该死的番麓,还没有哪个男人敢调戏她,想想还不解气,又靠上去,“啪啪”,给了他两个嘴巴。

她是女子,又很少打人,劲也不大。

葡光挨了两记巴掌,不但不退开,反而浑身酒气地蹭上来,淫笑道:“好香的手,小美人,再给哥哥一下。我俩有来有往,你赏哥哥香掌,哥哥赏你肉棍吃。”

醉菊哪里听过这些,不懂他话里意思,倒是愣了一下。还没张口答话,一支利箭破风而来,簌一声,正中葡光胸膛。

这一箭来得毫无预兆,又急又准,葡光眼睛像青蛙似的往外鼓了一鼓,连声音也没出,身子就软软瘫了下去,倒在醉菊脚下。

醉菊吃了一惊,向后猛然退开一步,脊背正巧撞入一个人的怀里。她惊惶地回头,瞧清楚身后人的脸,顿时松了口气:“是你……”

莫名其妙安下心来。

番麓脸色极为难看,在原地瞪着眼睛站了片刻,一手提着轻弩,一手抓了醉菊手臂,将她往前扯。

醉菊被扯得踉踉跄跄:“你干什么?”

番麓把她扯到葡光尸体前。醉菊虽从医,毕竟是女孩,还是怕死人的,想往后避,不料被番麓狠狠抓紧了,不许她退开一点。

他单手在轻弩上又装了一支箭,递给醉菊:“拿着。”

醉菊见他脸色可怕,乖乖接了。

番麓又对葡光的尸身扬扬下巴:“射他。”

“他已经死了。”

“你射不射?”番麓凶神恶煞地瞅着她,一双眼睛都发了红。

醉菊略一犹豫,番麓已经不由分说地靠了过来,抓着她的手,一举,一扣。醉菊闭上眼睛,箭已飞了出去,簌一声,深深扎入葡光的喉咙。

人才刚死,血还是热的,喉血飞溅了一地。

番麓从醉菊手里把轻弩拿回来,拍拍她的脸颊,要她睁开眼睛,沉声道:“再有人敢对你说那些话,二话不说给他一箭,听见没有?”

他此刻又凶又蛮,没有平日一丝吊儿郎当的样子,连醉菊也不敢逆他的意思,点了点头,又满脸疑惑地问:“他对我说的话,都是什么意思?”

番麓横她一眼,不知想到什么,露出古怪神色,又高深莫测地笑起来:“倒不是什么坏话,只是这话只可以我对你说,不可以别人对你说。”

醉菊虽然不大明白,但猜到肯定不是什么好话,瞪他一眼:“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隐隐约约有点脸红,把头低了下去。

番麓嘿嘿笑了笑,转身要走,醉菊赶紧一把将他拉住了:“你去哪里?”身边地上还有一具模样恐怖的尸体,她可不要一个人被扔在这里。

番麓耸肩道:“他们两个亲兄弟,一个死了,另外一个当然也要送去陪他做伴。难道留着一个让他报仇不成?你看着这个尸首,别不见了。”

大步走开,在院里几个闪身就没了踪影。

醉菊站在原地,回头看看葡光在月光下的尸身,旁边小池塘荡漾诡异的冷光,不觉身上凉飕飕的,双手搂紧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