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 第8章(第2/5页)

醉菊黑白分明的眼珠里搀了血丝,狠狠地瞪着他,见他似乎又要动手,才不甘不愿地端起碗来,小口小口地扒饭。

她在雪山上饱受饥饿,被迷昏后一直只灌米汤,心头虽然哀切怨愤,但吃了一两口,整肚子的肠子都呼唤起来,不禁越吃越香。

最后不但将一碗白饭吃个干净,连两碟小菜也一点没剩。

放下饭碗,一抬头,才察觉那恶人一直在旁边审视她的吃相,不由又瞪他一眼。

她怕番麓真将她的棉被扯走,除了狠狠瞪眼之外,却是不敢再骂出口的。

“你总是这样瞪镇北王?”番麓忽然问。

醉菊愣了楞,才想起他仍将自己当成白娉婷。她当然不会向番麓解释清楚,抿嘴道:“不干你事。”

番麓没再作声,静静打量着醉菊。

他的视线既无礼又大胆,醉菊纵然里着被子,也有里面光溜溜的身子被人窥见的错觉,忍耐了一会,实在受不了,迎上番麓的视线,恶声恶气地问:“你看什么?”

番麓不答,又盯着她看了一会,才道:“传言都说你长得不美,我看倒也不差嘛。”

醉菊心里一阵发悸,警惕地看着他,十指将棉被抓得更紧。

两人都不说话,空气变得黏稠起来,让人难以正常呼吸。

番麓也不走开,就不言不语地盯着醉菊打量。

醉菊觉得他的目光比狼还可怕,浑身的毫毛都竖起来了,脊梁上感觉撞到一个硬硬的东西,原来自己已经不知不觉退到床的另一边,抵着墙壁。

“这是哪里?”醉菊开口问。

番麓扯了扯唇角,不答。

醉菊暗怒:“你笑什么?”

番麓道:“我正和自己打赌,一炷香之内你会开口和我说话,果然。”邪笑着露出洁白的牙齿。“你怕我?”

“哼,你想得美。”

话音未落,番麓猛兽一样扑了上来。

“啊!”醉菊惊呼一声,被强大的冲力压在墙上,动弹不得。

睁开眼时,眼帘里骤然跳入番麓近在咫尺的脸。

“你……你干什么?”

“看你的样子,显然未经人事。”番麓毫不留情地捏住她的下巴:“你跟了楚北捷这么久,难道他从未碰过你?”

醉菊从小跟着宠溺她的师傅,出入各处都有神医弟子的名头关照着,就连东林王族中人对她也规规矩矩,何曾被一个男人这么贴身威胁过。

番麓热热的鼻息喷在她脸上,比被扔在狼群里更可怕。醉菊又怕又羞,急道:“走开,你快走开!”

“你到底是谁?”

“白娉婷,我是白娉婷!”

“白娉婷?”番麓哼了一声,放开她,下了床。

醉菊恍如死里逃生,松了松气,往墙里贴得更紧。

番麓是探子出身,人又机敏,最懂察言观色,窥视敌情。到了这个时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个女人,不是白娉婷。

不管她为何头上插着那夜光玉钗,她不是白娉婷。

丞相得知白娉婷已死,大喜之下立即升了他的官,让他成为且柔城的城守。

他冒着死罪,弄虚作假,谎报白娉婷的死讯,满以为奇货可居。

结果,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番麓满脑子都转着不同的念头,眼角扫了扫正戒备地监视着他的醉菊。

这个女人不是白娉婷,那她就一点价值也没有。

再说,这件事如果被丞相知道了,那可是死路一条。

杀人灭口?

他的手,缓缓伸向放在桌上的轻弩。

触到那熟悉的牛筋捆绑而成的把手,他又停了下来。

杀了她又有何用?如果白娉婷再次出现在世人眼前,就算杀了眼痫这个女人,谎话一样会被拆穿。

番麓转头,凝视着床上对他充满敌意的女人。

鸟黑的大眼睛,浓密的青丝,倔强的唇。

那日为什么会神使鬼差般忽然救了她呢?

除了奇货可居外,她还有什么地方值得自己冒那么大的险,不惜玩命地把她从狼嘴里抢回来?

他盯着她,又看了半天,才道:“这个地方叫且柔,是云常的一个小城。”

他瞅着醉菊,嘴角又扬起那种只属于他的邪气的笑容:“我刚刚接任这里的城守,是这里最大的官。你要是想跑,我会像追兔子一样地把你逮回来。”

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然后,像剥兔子一样把你剥得光溜溜,挂在城墙上。”

阳凤在床上饮了药,略躺了躺。她心病一去,浑身都觉得清爽,心里牵挂着娉婷,招手唤了侍女过来。

侍女怯生生道:“夫人,上将军说了,白姑娘就在廊尽头的那间客房里,只等大夫把完脉开了药方,上将军就过来见夫人。白姑娘有人照看着呢,夫人只管好好养病。”

阳凤在床上坐了起来,垂下脚去找鞋:“你别怕上将军,有我呢。放心,我不逞强,只瞧一眼就回来躺着。刚刚那么一照面,我还没看清楚娉婷的模样呢。站着干什么?快来扶我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