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第2章(第2/4页)

快近黎明,天色却更黑。

“驾!”楚北捷仍在迎风奔驰。

他的手脚几近麻木,只有腰间的剑隔着衣裳传递灼热至肌肤,发泄噬血的欲望。

鲜血,尸骸,黄沙。

满腔担忧和悲愤积满胸膛,他渴望挥舞着剑,感受敌首坠落的热度,践踏敌人的尸骨,然后,跪下对那婷婷纤影诚心忏悔,再嗅她裙边香味。

横断山脉的轮廓出现在眼前,楚北捷冲上山坡顶处,瞭望黑沉沉的四周。冬日的黎明前一刻,万物都是同一种颜色。满是血丝的眸子炯炯有神,环扫四周,眼底不远一处山道处,小小的动静让瞳孔骤缩。

马嘶!

漆黑中,隐隐有人影闪动。

楚北捷蓦然屏息。

不动声色地,将剑从鞘间抽出。热切的渴望在眸中激烈跳跃。

臣牟从身后跟上,顺着楚北捷的目光,也看到黑暗中的人影。他为将多年,立即明白局势,低声道:“看来人数不多,应该是何侠留下狙击的埋伏。”

楚北捷见了敌踪,已恢复战场上的自信从容,沉声道:“何侠若需要在这里留下狙击人马,就说明主车队正在此横断山脉中。”

如果主车队已经安全通过横断山脉,狙击小队会立即启程,赶上去籼大队会合。

“冲杀下去,留个有军阶的活口,拷问大队去向。”

“是!”

手中的剑热得烫手。

心,比剑更烫。

楚北捷一手攥紧缰绳,凝视横断山脉熟悉的起伏。

娉婷,你就在这重重山峦里面?

求你回眸,只需一瞬。

这片古老大地,为你静默无声。

三千七百枚剑的寒光,为你闪烁。

天下最愚蠢最不知珍惜的楚北捷,为你而来。

只要再见你嫣然一笑,这男人的热血衷肠,从此,尽归你一人所有。

握剑的手心,第一次溢出冰凉的汗。

楚北捷背影如山,缓缓举剑,仿彿不惜一击,刺穿天高处无底的漆黑,稳稳地,吐出一个沙哑的字:“杀!”

“杀!杀!杀!”

整片大地,震动起来。

刀剑的寒光簌簌中,杀声此起彼伏。

千军万马,冲下山坡,踏碎宁静的黎明。

挟怒而来的三千七百骑,直袭林中原打算进行狙击的敌人。精心安排的强弓锐箭、坑井巨石,不曾遇料到的是此般滔天怒气。

将不惧死,兵不畏伤,气势如虹。比寒光更冷的,是眸底的光。

楚北捷一马当先,手中剑饮尽敌血。胯下骏马嘶叫狂闯,不顾身后兵将是否紧随。

“啊!”

惨叫声,在楚北捷四周接连不断。血如梅红点点,被乱马践踏成壮烈的画。

没人可以抵挡盛怒的楚北捷,敌人溃败得很快。

当两方交锋,三千七百骑呼啦啦从东向西洗刷过敌阵,当楚北捷的骏马,从敌人的周边闯到敌人周边的另一侧,战斗已告结束。

以怒制诡。

这是没有策略的攻击,也是最节省时间的攻击。

腥味飘荡在林间,悠悠荡荡。

这不是战争,这是屠杀。狙击的敌军不及一千,大多已伏尸当场。

厮杀过后,取代震天蹄声的,是死亡主宰的寂静。

血珠,从剑上滴淌下来。

臣牟带来了楚北捷要的活口,虽然敌人都身穿便服,但将军气势与寻常士兵不同,怎逃得过久历沙场者的眼睛?

身有数处伤口的敌将被重重摔在楚北捷马前。

“何侠的主车队现在已到何处?”楚北捷问得很淡。

慑人的不是语气,而是目光。

敌将一愣,抬头看向楚北捷。马上人气势逼人,朦胧中却看不清轮廓,狐疑道:“将军是何人?”

“楚北捷。”

“东林镇北王?”敌将更是诧异,惊呼道:“竟是镇北王?”满睑大惑不解。

一丝不妥掠过楚北捷的黑眸,沉声问:“你不是何侠的人马?”

“当然不是。”

“说清楚!”

那敌将却片刻没有作声,思索了一会,毅然咬牙,拱手道:“小将折损兵力,又不能完成任务,纵使有命回国也是死路一条。既然如此,不如和镇北王做个交易,我愿将所知全盘奉上,只望镇北王可以放过我那些尚存一息的手下。”

糟……

楚北捷已知料错敌踪,心如乱麻,面上却越发冷静,冷然道:“你说。”

敌将一听,便知交易已经达成,镇北王一诺重于千金,也不犹豫,立即答道:“我是归乐啸奔骑校将赵文。大王接到密报,指何侠极有可能秘密潜入东林,劫走白娉婷,这个机会千载难逢,所以大王命我立即率部秘密潜入横断山脉,狙击何侠,并找机会将白娉婷接回归乐。”

“归乐王何肃?”楚北捷皱眉道:“他怎知道何侠会走横断山脉?”

赵云果然言无不尽:“根据密探来报,云常边境最靠近横断山脉的地方最近派驻了重兵,若不是以横断山脤为归路,何必派驻重兵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