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妈妈的路途(第2/4页)

她悄悄地往外撤,心想,再观察观察再说,他在做什么?他们在做什么?这事我需要消化、梳理,再做交涉、谈判。

她走出香格里拉饭店时,已想好了战略。

在随后的日子里,她对父子俩的跟踪,就是从这个夜晚开始的。

这个夜晚,婚礼主持工作结束后,冯家父子从香格里拉饭店出来,他们压根儿不知道一小时前朱曼玉曾来过这里。

走出酒店的父亲在问儿子,觉得管电脑音乐程序好玩吗?儿子说,还行。

这个夜晚,月色皎洁,城市里难得有这样的月光,父子俩也难得有这样的夜晚,于是决定走回去,这里离“书香雅苑”也不是太远,3000米左右。

这一路上,父子俩之间话并不太多,但比平时略多。

这个晚上,冯一凡告诉爸爸自己会读文科的,因为更爱好文科。

这个晚上,冯凯旋说,只要你喜欢,并且想好了,那就读吧。你妈妈那边,我再跟她说说。冯一凡说,我想好了,我一直在复习。

这个晚上,冯凯旋也说到了“爱好”,他说自己喜欢唱歌说笑,喜欢每天面对开心的人,做了婚礼主持人后,这些让自己感觉轻松、快乐的爱好,也得面对它们作为职业所需要扛的压力。因为开开心心来结婚的人,对美好效果有他们自己的要求,看你能不能还原,是不是能比计划做得更好……

这个晚上快走到“书香雅苑”的时候,冯凯旋问儿子“爸爸今天发挥得还好吗”,仿佛想向儿子讨表扬。

冯一凡说,还好。

冯凯旋转过脸来,瞅着儿子说,没觉得爸爸这人其实蛮搞笑?

是有点。冯一凡嘟哝道,而他心里在说,但治愈了我。

朱曼玉跟踪到第三次之后,理出了思绪,但更引出了一堆相当凌乱的情绪:

1。?天哪,看不出你冯凯旋还有这一手,这是从哪天开始的?做这个有多少年了?很搞笑,说出来谁都会笑的,竟然在做婚礼主持人呀,但做得倒挺像回事的,只是你这对我们藏着掖着的,什么意思啊?打小算盘吗?那天在锦香饭店有听人在议论“请这人主持5000块钱”,5000块,什么概念,真的假的,难怪豁出脸面去做这个了。天哪,难怪一声不吭了,钱自己藏起来了。注意,这算婚后的,既然你这么能赚,怎么没见你给儿子买过什么,也没见你给我买过一个真包包?儿子补习班的学费还是我缴的,你有没有良心?

2。?看不出他在台上竟像个歌星,虽然刚结婚那阵也曾和他随朋友们去唱过卡拉OK,知道他会唱,但那时的“会唱”与现在他在台上的范儿根本就是两个概念。不说以前,就是如今在家面对的那个灰扑扑的他,也与台上这个光鲜的他判若两人,没人敢相信是同一个。这人好可怕,双重人格,每天这么在玩穿越?要不就一顽主,只爱玩他自己的小把戏,做正事上不了台面;当然人到他这年纪上不了台面,那也木已成舟,能这么乐一把赚点钱,总比闲着是好。但他在台上深情无限,在家里怎么一点情趣都没搞出来,就连“犯规”都没什么情调,是觉得这个家没劲了,所以不使劲了,结果使到这外面来了?

3。?儿子跟着他来这种场子干什么?玩电脑,打小工?儿子在冲高考了,他这当爸的就不知道心要静,人要纯吗?人家结婚,情情爱爱,他这中学生来凑什么热闹?还小呢,早着呢,他这当爸的在台上浪漫抒情,万一这儿子被熏陶了,闹出早恋来怎么办?这个爸真是人间极品,居然让儿子翘了“经纬化学”3次课了,8000块的学费哪……

4。?这父子俩在搞什么鬼?儿子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儿子还知道什么?他们就没想让我也知道?!儿子不想跟我说话,但现在倒是喜欢跟他说话了?他对他搞了什么名堂?才三个星期,我就成外围了,被边缘化了,我十几年养育功劳被他这三个星期抢走了。原本我也不吃这醋,妈吃爸什么醋啊,但问题是我们要离婚的,儿子被他这么撬走了……

想到自己被他们边缘化了,朱曼玉心乱如麻。她想,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应,只要儿子跟我说话,只要儿子跟着我,只要他高高兴兴,没病没痛,只要他们别让我这个妈都没得当……

春风中学潘帅老师的电话就是这个时候打来的,他说有事想跟冯一凡妈妈聊聊。

星期五下午,朱曼玉走进潘帅老师的办公室。她看见这个小年轻老师今天穿了一件红色T恤,面前摆着一堆讲义。

潘帅老师问她,“冷处理”做得怎么样了?

她告诉老师,“冷处理”做到我都不知该怎么收尾了,我太被动了。

潘帅老师同情地看着她,说,冯一凡心情好点了吗?

她说,我只知道我是越来越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