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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中旬的一个星期天晚上,我记得那次是五个人一起出去的:我、莉拉、卡梅拉、帕斯卡莱和里诺。我们几个女孩子要穿得好一些,一出门就涂上了口红,描了描眼睛。我们坐上了地铁,地铁上人很拥挤,里诺和帕斯卡莱一路上都死死地守护着我们,担心有人会摸我们,但没人这么做,因为我们的守护者脸上的表情太可怕了。

我们从托莱多站下车。莉拉坚持要走基亚亚街、菲兰杰里街,然后经过千人军街,一直走到阿米迪欧广场——我们知道那都是富人去的地方。里诺和帕斯卡莱都反对,他们不了解这些地方,或者他们想解释那些地方不适合我们。他们用方言低声嘀咕了几句,说那里人的全是“花花公子”。我们三个女孩联合起来,一直坚持要去。就在那时我们听到了喇叭声,看到索拉拉兄弟的“菲亚特1100”开了过去,我们没看到他们兄弟俩,只看到两个姑娘张着双臂把身体探出车窗外——是吉耀拉和艾达。她们看起来都很漂亮,穿得很好,发型和耳环都很美丽,简直光彩照人。她们看到我们后激动地向我们叫喊,打招呼。里诺和帕斯卡莱掉过头去,卡梅拉和我因为惊异都没回应。莉拉是唯一一个很热情地跟她们打招呼的人,她们的车子向人民广场方向开去。

我们沉默了一会儿。里诺阴沉着脸对帕斯卡莱说,他一直都知道吉耀拉是个婊子。帕斯卡莱听到他的话,表情很凝重。他们俩谁都没提艾达,因为艾达的哥哥安东尼奥是他们的朋友,他们不想冒犯他。卡梅拉说了艾达很多坏话,我感觉到她的语气很苦涩。他们四个年轻人坐在汽车里招摇过市,这才是出去度周末的正确方式。我们的方式完全错了:步行,穿得破破烂烂。我当时特别想掉头回家,但莉拉就像没遭遇那几个人一样,坚持要去那些阔人去的地方。她拉着帕斯卡莱的胳膊,又是叫又是笑,扭着屁股走路,她还做出很夸张的微笑和很娇软的动作,她觉得那就是富人的方式。我们犹豫了一下,后来站在她那边、支持她。艾达和吉耀拉现在正和帅气的索拉拉兄弟坐在汽车里,享受她们的周末,而我们步行着,由缝鞋底的里诺,还有泥瓦匠帕斯卡莱陪着。

我们很不满,大家都心知肚明。里诺和帕斯卡莱也应该感觉到了,他们相互看了一眼,叹了口气,最后答应了。“好吧!”他们说,“我们现在去基亚亚街。”

对于我们来说,那就像是跨越边界,我现在还记得那种差异让我感觉到的屈辱。我不看那些小伙子,而是看着那些姑娘和太太们:她们和我们完全不同,好像呼吸的是不同的空气,吃的是不一样的食物,她们的穿着宛若天人,走路的样子那么轻盈。我真的目瞪口呆,有时候会停下来想看清楚她们的裙子、鞋子,还有眼镜。但她们经过时,好像看都不看我一眼。她们看不到我们五人中的任何一个,就好像我们都是空气,或者说我们没有任何引人注目的地方。有时候,她们的目光落在了我们身上,但也会很快移开,就好像他们看到了让人反感的东西,她们只是看着自己的同类。我们所有人都意识到了这一点,但没人说出来。我们明白,里诺和帕斯卡莱年龄大一点,他们会在那条街上再次证实自己已经知道的事情,这让他们的心情变坏,人也变得恶狠狠的,他们觉得自己很不合时宜。但我们几个姑娘只有在那时才发现这一点,那是一种懵懵懂懂的感觉。我们觉得很不自在,但也充满好奇,我们觉得自己很丑,但都想象着如果能像她们一样打扮自己,穿那样的衣服,像她们那样化妆,我们会变成什么样子。为了不破坏我们的心情,我们相互开玩笑,用讽刺的语气说:

“你会不会穿那样的裙子?”

“给我钱我都不会穿!”

“我会穿的。”

“不错,那你就会像那个胖墩女人一样。”

“你看到她的鞋子了吗?”

“怎么,那能算鞋子吗?”

我们一直走到切拉马雷大楼那里,一边走一边笑。帕斯卡莱尽量不和莉拉走在一起,但她挽着帕斯卡莱的胳膊,他会很客气地摆脱她(他经常和莉拉说话,很明显他喜欢听到她的声音,看着她,但是也能看出来,任何身体接触都让他很不安,就好像会让他失声痛哭)。帕斯卡莱走在我身边,用一种鄙夷的口气问我:

“在学校里,你的女同学都穿成这样吗?”

“不这样。”

“这就意味着那不是一所好学校。”

“那是一所文科高中!”我生气地说。

“不是好学校,”他接着说,“假如没有这样的人,那就不是好学校。是不是莉拉?”

“是啊!”莉拉指着一个向我们走过来的金发姑娘,和她走在一起的是一个黑发小伙子,个子很高,穿着一件洁白的V领毛衣:“假如没有一个像这样的姑娘,那你的学校真烂啊!”她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