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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来她出国之后,已经从重视内在变成了重视外在,她不知道这是好还是不好,但这种转变是不知不觉发生的,等她注意到的时候,已经形成了习惯,而她也没有改变的愿望,反正她现在也用不着找对象了,注重外在还是注重内在,没什么关系。

  接下来的两天,她没好意思给滕教授打电话,好像有了梦里那些事,她就有点对不起他一样。而滕教授居然也没给她打电话,这可是太不寻常了,以前不是没有过几天不打电话的现象,但那时没什么重大事情发生,像现在发生着母亲病重夫妻团圆这么重大的事情,而滕教授不打电话,这种现象以前还没有过。

  她不知道要不要去探望滕妈妈,在这之前,她几乎天天都去,有时是滕教授自己跑来叫她,有时是她打电话让滕教授来接她。现在这样一搞,滕教授不主动提起,她就不好意思叫滕教授来接她去滕家看望滕妈妈了,人家一大家人和和睦睦,亲亲热热,你一个外人跑去掺合什么?

  但她前段时间经常去滕家,现在突然不去,好像有鬼一样,说不定滕教授还以为是她看见他们夫妻和好,心里不舒服才没去的呢。再说滕妈妈生病,不去看看也不像话。

  正当她暗下决心,今天无论如何要给滕教授打个电话,问问滕妈妈的病情的时候,滕夫人打电话来了:“陈大夫,你算得真准啊!你说我婆婆活不了几天,她就真的活不了几天—”

  陈霭吃了一惊:“我什么时候说过—滕妈妈活不了几天?”

  “你那天劝我的时候,不是说过吗?”

  陈霭顾不上声明自己说的是“活不了几年”,而不是“几天”,赶紧问:“滕妈妈—她—”

  “她昨天半夜过世了—”

  “什么?过世了?她不是—正在好转的吗?出了什么事?”

  “什么事都没出,她是开开心心走的,她说她一直闭不上眼睛,是因为没看到我跟滕非和好,现在她终于看到我们夫妻和好了,她可以安心地走了—”

  陈霭脑子一炸:“那—那那—这么说—我—-我还做了件—坏事?”

  “什么坏事?”

  她想说我不该劝你们夫妻和好的,如果你们不和好,说不定滕妈妈会一直等在那里不闭眼,你们一和好,她的心愿了了,就撒手去了。但她没敢把这话说出来,只着急地想:这下糟糕了,难怪滕教授不打电话给我,一定是因为这事恨上我了,他那么希望妈妈活下去,连他最不愿意做的事都做了,结果却把他妈妈送上了死路,而这一切都是我劝他做的,他岂不是要把我吃掉?

  艾米:尘埃腾飞(44)

  陈霭不愿意跟滕夫人谈自己的担心,怕滕夫人大嘴巴,拿到滕教授面前去唱。她只关心地问;“那你们家现在—”

  “乱成一锅粥,我今天都没好意思去上班,请了假在家。不过人家也不需要我帮忙,有他那个能干姐姐在那里,哪里还轮得到我?那个女人里里外外一把抓,比我这个女主人还女主人。你没看见她那个过瘾的样子,真能把人的肺气炸,我不是看在你劝我的份上,早就跟她闹起来了—”

  “滕教授他怎么样?”

  “哦,他也没上班—”

  陈霭想问的是滕教授有没有伤心过度,有没有疯掉,有没有抱怨她责怪她,但她问不出口,只表示了一下礼节性的哀悼和关心。

  滕夫人说:“幸好你那时劝我跟我婆婆搞好关系,也幸好我听了你的劝,赶在她走之前把她哄高兴了,不然的话,滕非肯定要把他妈的死怪在我头上。你不知道他那个人恨心有多大,八百年前的一点事,他可以恨你一辈子,你认了错,改了,他都不会原谅你—”

  滕夫人还在举例子,但陈霭已经听不见了,也不关心,只要知道滕教授恨心大就够她喝一壶的了。她这个人最怕别人恨她,连祝老师那样的人,她都不愿意惹他恨,所以她不愿意打911报警,不打的话,只是两人之间的矛盾,一打就等于公开了,就没法收场了,那祝老师肯定要恨她一辈子。

  她怕人恨,倒不是怕恨她的人会打她杀她,她知道世界上有公安有警察,谁伤害她,谁会受到法律惩罚,所以没人会因为恨她而杀了她剐了她。但别人恨着她,她心里就很不安,总觉得自己有问题,没问题别人怎么会恨你?

  如果是滕教授恨她,那她就更难受了。她一直觉得她在滕教授心目中的印象是很好的,他没说过她有任何缺点,他没因为任何事批评过她。这是她愿意跟他相处的根本原因,谁不愿意跟一个事事欣赏自己的人在一起,而愿意跟一个事事瞧不起自己的人在一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