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第2/3页)

其次,我编辑本书也有双重目的。一方面,我力图把贝伦与缇努维尔(露西恩)的故事分离出来,使之独立成篇,且要(在我看来)尽量没有歪曲。另一方面,我希望展现出这个基本故事在漫长年岁中的演变。我在为《失落的传说》上卷撰写的前言中,是这么评论故事中的变化的:

在中洲历史的历史当中,演变几乎从来不曾通过彻底的摒弃达成。不同阶段的微妙转变要常见得多,也正因此,传奇的发展(例如纳国斯隆德的故事和贝伦与露西恩的故事建立联系的过程,尽管《失落的传说》中已经出现了这两者,但双方之间的联系却完全无迹可循)看起来就像在不同人群当中流传时所经历的,如同众多头脑和诸多世代的产物。

本书的一项关键特色,就是用家父自己的语言来展示贝伦与露西恩的传奇的发展变化,因为我编辑本书的方法,是从长年累月写就的长篇散文与诗歌手稿中选取一些段落。

如此一来,那些描写详尽或戏剧般直观的段落也得以重见天日,它们曾被埋没在海量的,以文风简明扼要为特色的“精灵宝钻”记载中。故事中甚至还能发现一些后来彻底消失了的情节,贝伦、费拉贡德和同伴们扮成奥克,被死灵法师夙巫(初次在故事中出现的索隆)盘问的过程就是一例,还有故事中登场的那位可怕的猫王泰维多——泰维多这个角色的文学生命虽短,却显然值得留意。

最后,我要引用我的另一篇序言,就是为《胡林的子女》(2007年出版)所写的那篇:

不可否认,有极大一批《魔戒》读者全然不了解远古时代的传说,只听说它们文体陌生,晦涩难懂。

同样不可否认的是,《中洲历史》相关几卷呈现出的面貌,极可能具有令人望而生畏的一面。这是因为,家父的创作方式本质上就充满疑难,而《中洲历史》的一个主要目的就是努力理清这团乱麻,(表面上像是)借此将远古时代的传说展示为一系列不断变动的创造。

我相信家父在解释一个传说中某个被抛弃的元素时,可能会说:我最终发现,情况不是那样;或者,我意识到那个名称并不正确。变动尽管存在,但不应被夸大,因为仍有伟大、本质的内容恒定不变。但我在编辑本书时,的确抱着这样的希望,那就是它能展现:一个历经多年变化与成长的中洲古老传奇的创作经过,是如何反映了作者搜寻一种更符合他所渴望的神话表现方式的历程。

我在1981年给雷纳·昂温写信时已经意识到,如果我把题材限制在组成《失落的传说》的传奇当中的一个,那么“详细解说会有极大难度,因为不得不过于频繁地解释故事在别处,在其他未曾发表的文稿里是何面貌”。事实证明,《贝伦与露西恩》这本书准确验证了我的预测。我必须找到某种解决方案,因为贝伦与露西恩不是没有过去,并非孤立在空荡荡的舞台上,与朋友和敌人上演爱恋生死。因此,我采用了自己在《胡林的子女》中用过的解决方案。我在为那本书写的序言中说:

因此,从家父自己的说法来看,假如他能写出符合期望中篇幅的最终定稿,他无疑会把这三部属于远古时代的“伟大传说”(“贝伦与露西恩”、“胡林的子女”,以及“刚多林的陷落”)视为自身足够完整的作品,不必了解那部得名《精灵宝钻》的传奇的浩繁内容就可阅读。另一方面……《胡林的子女》这个传说与远古时代精灵和人类的历史息息相关,必然会大量提及源自那个更庞大的故事的事件与背景。

因此,我“对远古时代接近尾声之际的贝烈瑞安德,以及生活在那片土地上的居民进行了十分简略的介绍”,并且提供了“一份包含文中出现的全部名称的清单,每个名称都附有简要的说明”。在本书中,我经过调整、缩减,沿用了《胡林的子女》中那份简略的介绍,并且同样提供了一份文稿中出现的全部名称的清单,不过在这份清单中,名称说明的性质不拘一格。这些补充材料并不是至关重要的,只是为了在读者需要时提供协助。

我还要再指出一个问题,就是名称的频繁变化。写于不同日期的文本包含不同的名称,精确一致地追踪这些名称的先后顺序,无助于本书的目的。因此,我没有就此遵循任何规范,只区分了某些个案中的旧名和新名,但对其他个案,我出于各种原因未加区分。有相当多的个案,家父在日后,甚至很久以后会改动手稿里的名称,但不见得一以贯之,例如,Elfin被改为了Elven。我对这类个案选定了统一的形式——以Elven取代Elfin,以Beleriand取代了早期的Broseliand。但对其他个案,我将两者都加以保留,如Tinwelint/Thingol、Artanor/Doriat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