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第3/5页)

“等一下!哪一只?”

“哪一只?怎么了,从来就没有第二只,只有那一只。你拿的是那个年轻一星期的豚鼠,当然了,因为——”

“你刚才说只有一只,然后又说是两只,然后又说那两只其实是一只,可你现在又要从两只中间拿一只……而那里不是应该只有一只吗——”

“我正在跟你解释为什么两只其实可以是一只。如果你拿了那只年轻的——”

“你怎么能知道哪只豚鼠年轻呢?它们看上去是那么地相像。”

“那么,你可以砍断那只你要送回过去的那只豚鼠的尾巴啊。这样等它回去的时候你就——”

“为什么,丹尼,多残忍啊!另外,豚鼠也没有尾巴。”

她似乎认为那倒证实了些什么,我应该永远也不要试图跟她解释的。

然而,丽奇毕竟不是那种为一些无关紧要之事而自寻烦恼的人。看到我沮丧的样子,她柔声说道:“到这儿来,亲爱的。”她揉乱了我剩下的烦恼,然后亲吻我,“一个你就是我想要的全部了,我最亲爱的。两个我可应付不了。告诉我一件事——这样等我长大你高兴吗?”

我竭尽所能地使她信服说我愿意。

但我努力给出的答案解释不了所有的疑问,尽管我自己在玩旋转木马的游戏,还数着转了的圈数,但我还是漏了一点。我为什么没看见自己的复苏通告?我是指第二次,2001 年 4 月,不是 2002 年 12 月那次。我应该看见的,我当时在那儿,而且已经习惯于査看那些名单了。我被唤醒(第二次)是在 2001 年 4 月 27 日星期五,名字应该在隔天早上的《时报》上的。因为我查过了,确实有:‘D·B·戴维斯’的名字,在 2001 年 4 月 28 日星期六的《时报》上。

从哲学意义上讲,只用一条墨线就想创造出一个不同的宇宙是绝对不可能的,这就像想让欧洲大陆消失一样不可能。是否一些旧的概念,如“时间流的分支”,“多重平行宇宙”,就都完全正确呢?我是否被弹进了某一个不同的宇宙,因为我在准备过程中耍了些把戏?即使我找到了在这个宇宙中的丽奇和佩特?是否还有另一个宇宙在什么地方(或是什么时间),在那个宇宙中佩特恸哭到绝望为止,然后便四处流浪想法子谋生,为人所弃?而在那个宇宙中,丽奇从来都没能跟着她奶奶逃走,而不得不忍受芭拉报复性愤怒的折磨?

只一条线并不足以构成一幅完好的图片,历史是由无数的点滴构成的。那一晚我也许是睡着了,漏掉了我自己的名字而没看到,然后第二天早上就把报纸塞进了垃圾槽里,以为我已经读完了整篇报纸。我的确是那种心不在焉的人,尤其是在我想着工作的时候。

但如果当时我真看到了,那我又会怎么做?去那儿跑一趟,见见我自己——然后完全疯掉?不,因为如果我看到了,我就不会去做后来我所做了的那些事——对我来说是“后来”——而只有做了后来那些事才会有登在报纸上的那个名字。所以说,那种事永远也不会发生。这种控制属于负反馈型,还自带嵌入式“自动防故障安全电路”,因为这一条历史轨迹之所以存在,就依赖于“我没有看到它”这样一个事实。很明显,“我可能会看见它”这种可能性,早就在基础电路的设计中被列为“不可能”中的一项,而被彻底摈除在外了。

“神的意志为我们刻画了各自的宿命,又大致因此决定了我们将如何去做。”自由意志和宿命都写在同一句话里,两者都正确无疑。只有一个真实的世界,也只有一个过去,一个将来。“正如其开始,现在,乃至将来,无尽的世界,阿门。”只有一个……然而却大而复杂,以至足够容纳自由意志、时间旅行,以及所有的一切:联动系统、反馈系统、警戒电路,等等。只要在规则范围内,你什么事都可以做……但你总是回到你自己的那扇门前。

我并不是惟一一个做过时间旅行的人。福特列出过太多除此之外再无法解释的案例,安姆布罗斯·比尔斯也一样,还有那两个出现在特里亚侬宫花园里的少女。我隐约还有种感觉,老特威彻博士按下时间机器开关的次数比他自己所承认的要多,但我怀疑有多少是因为时间旅行的缘故。拿我自己来说,只有三个人知道,其中两个还不相信。就算你完成了时间旅行也不见得能做些什么,正如福特所说,只有在蒸汽机时代,你才能造得出蒸汽机。

然而我无法摆脱脑海中列昂纳多·文森特的形象。他是否就是列昂纳多·达·芬奇?他是否真找到了什么办法横跨大陆跟着哥伦布回到了欧洲?大百科全书中说他的一生是这样——这样——这样——这样——但他有可能篡改了某些记录。我了解那是怎么一回事,我自己不是也玩过一些这样的小把戏吗!在十五世纪的意大利,他们又没有什么社会福利号,身份证,也没有指纹识别,他完全可以随意变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