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名英雄三(第2/4页)

潇:明白了。那么,你们是怎么实现强化君权的?

鞅:遏制分封!这是根本办法,但是申不害作不到,他主要是讲“术”,就是让国君监控着臣属罢了,这是治标不治本的,而我是讲“法”,我是从分封制的根儿上来的:在我们秦国,达官贵族的俸禄太高,吃闲饭的人口太多,政策都出于大家族私门,这些蛀虫都是改革的对象。我们把他们的采邑聚合为县,全国分为三十一个县,由中央委派县长管理,随时撤换,不能世袭。通过这样一系列的相关法令就强化了君权。

潇:明白了,你的法,不是简单的法制建设,是一套经济、政治反面“君权一元专制”改革的政令,对吧?

鞅(满露喜色):不错。

潇:可是,您的政令,或者说——“法”,是不是照搬照抄了魏国法家李悝先生?

鞅:是继承发扬了他的法令,而且完成了经济体制变革,后者是李悝所无法比拟的。

潇:什么经济体制变革。

商:我们的法令也渗透的经济领域。首先是农业领域取消井田制的集体生产,那是大锅饭,没有积极性。我们把土地分配到户,废井田,开阡陌。我知道三晋早已经这么做了,但是我们做的更彻底。成效显著,我们亩产(合今0.32亩——记者注)达到50斤左右。三百亩地完税后的产量足够养活一家人。我们收税的法令也调整了,按照人头而不是土地。这样,大家族就不能收留食客,那些食客,整日游荡、到处胡说、好吃懒做,我们让他们必须下乡务农,开垦荒地。开荒者特别优待,十年内不交所得税。我们在翻土、中耕、除草、收割环节,都普遍使用铁器。我们还吸引三晋的民工,给房给地,免除三代徭役,不用参加战争,吸引他们过来传递技术。这些就是奖励耕战的“耕”的措施。

潇:那“战”呢?

鞅:斩敌人一枚首级,赐爵一级,俸禄五十石。斩敌人两个首级,赐爵二级,俸禄百石,等等依此类推。所以我们秦国男子乐意当兵,一辈子至少当两次。守卫首都一年,守卫边疆一年。我们反对大家族垄断政府。我们规定,没有军功,就必须取缔大家族的特权和爵位。他们的田宅、侍从、衣服的规格,都必须依据军功、爵位来设定,而不是出身。所以无能的贵族只能变成破落户。

潇:这比中原诸侯有什么不同。

鞅:中原做的都不好。

潇:他们怎么不好。

鞅:他们请托之风严重,官场风气不良。君主用人只是依靠大家族的请托。提拔一个人,全看他所属的家族、派系。庸碌无能的帮派份子轮享各种肥缺,真正人才无法通过这个机制胜出,都被排斥在野了。我们管理官僚不一样,我们反对任人唯亲,旧的卿大夫大家族里诞生不了英才,英才都起于草莽——就是布衣士人喽。所以我们广开用人门路,官员聘任的唯一依据是他的能力而不是他老子出身什么大家族。官员晋升的唯一依据是他的政绩或者战功,而不是他把道德吹嘘得多胀。

潇:那贵国怎么知道他有没有政绩呢?

鞅:我们的“法”也涉及行政管理,法不光管着老百姓,也包括官僚。我们用严密的法令约束他们的工作生活,整治官场作风。我们认为,用法令约束比道德教育更加有效,我们秦国吏制清明,没有贪官污吏横行的场面,政府职能效率颇高。除了法令约束,当然也要考核官僚。我们的口号是,考核是公正的、透明的、一丝不挂的。比如一个县长,我们要考核他管辖地面的粮仓数目,人口数目,壮年男子、壮年女子数目,老年人、体弱者数目,官吏文人数目,有益于国家的农民的数目,靠吹嘘游说混饭吃的人数目,马、牛、牲口草料的数目,等等。我们管这个叫“上计”。

潇:哇,真够量化的啊。你知道两千年后的人们考核什么吗?

鞅:两千年后的考核什么?

潇:德、能、勤、纪。

鞅:哼哼。我们是以政绩论英雄,而不是孔子那一套道德礼仪。做官如果只在品德作风上作秀但没有政绩,是没有机会的。

潇:噢。请问,在改革过程中,您总的体会是什么?

鞅:主要是四条,说,学,斗,唱。说就是对上级领导要会说,确保有领导撑腰;学就是使劲模仿魏国的成功经验;斗就是斗守旧派、斗大家族,斗个你死我活,警惕他们每一个风吹草动和凶残反扑;唱就是对老百姓苦口婆心,反复宣导,确保群众参与。

潇:我听说您在宣导过程中,还有过“迁木立信”活动。

鞅:是的。

潇:其实吴起早在河西地区奖励军功的时候就搞过“迁木立信”。

鞅:我们跟他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