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高级军官(第2/4页)

第二,抗战期间陆军将领(含重要军职人员)出身地方军校及行伍的比例,均有降低的现象,显示战时将领的素质有所提高。在各兵科中,以特种兵将领的素质较差,如主管后勤业务的将领,绝大多数毕业于直隶经理学堂(民国以后改为陆军军需学校),然后在北洋部队任职;骑兵和通讯兵的将领,也绝大多数是出身北方部队的旧式军人。[2]这些出身地方军校或行伍的将领,或许极为勇敢、战场经验丰富,但是对于现代战争的性质却普遍缺乏认识。

第三,抗战期间陆军将领出身国外军校者甚少,而且多系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或之前出国留学者,因此对于第一次世界大战以后的军事科技和战略,多未能有深刻的认识。[3]虽然如此,出身日本士官学校的将领所受训练,一般说来仍较其他将领更为扎实。

第四,抗战期间陆军将领出身陆大者也甚少。陆大为国军深造教育的主要机构,但是毕业人数有限。据统计,至抗战结束时,陆大毕业军官在军中共2 100人,分布状况如下:1. 中央军事机构约有600人,其中以陆大及所属的参谋训练班人数最多。2. 战斗序列各单位共约1 500人,其中每一战区司令部约有10人,每一集团军总部约3—5人,每一军司令部约3—5人,每一师司令部约2—3人,兵站机关共约120人。[4]陆大所学者以师战术为主,对大军作战的指挥作业磨炼较少,对军事作战以外的政治作战、经济作战、心理作战,更无暇研究,但是也有若干学生,派赴部队后,接受实际的战场磨炼,而能有优异的表现。[5]至于陆大毕业生担任参谋职务者的表现,一般认为陆大出身的参谋长或参谋处长、主任,指挥多比较得体。[6]

抗战时期的陆军将领,自离开学校后,除了短期的训练班队外,很少有人能够有机会继续接受兵科学校和陆大的正规深造教育。在先进国家的军队中,军校毕业后尚可由机关、学校、部队的轮调中学习新技能,但是中国的军官却无此机会。此外,国民革命军自成立以后,由于连年作战,因此升迁容易,常是一战一升官,也减少了历练的机会。战前德国顾问对国军此种快速升迁的方式即引以为忧,多次向蒋介石陈述,认为一个军人如果不先任下级军官,遍充排、连、营、团长各职多年,必定不能于短期之内具有高级指挥官的经验,即使是如何勇敢,也无济于事。[7]抗战时期,由于人员伤亡大,加以部队屡次扩编,因此许多人升至将官时仍很年轻。据统计,1944年时,陆军一般高级将领,年龄大多在五十岁以下,有些总司令、军长、师长的年龄,甚至只有三四十岁,而当时日军一般将官的年龄,则大多在五十岁以上。[8]少年得志,自然容易产生骄傲自满、不求进步的毛病。

中国自辛亥革命以后,即和俄国立国之初的历史十分类似,但是俄国和中国截然不同的是,俄国军官的教育程度,在革命后大有提升,如一位学者即认为红军军官的军旅生涯中,有一半是在各级军事学校中度过的。在军事学术快速进步的20世纪,国军的高级军官被迫以二十年前所学的知识和他们范围有限的经历,去应付现代战争的复杂问题,战力无法提升是可以预期的。[9]

抗战后期,美国先后派遣来华的中国战区参谋长史迪威(Joseph W.Stilwell),对于国军高级军官的素质即多表示不满,如他在1942年5月26日呈委员长文中即曾表示国军军官的素质和其阶级、职务成反比:“低级军官对于命令,每能迅速执行;营长和团长的素质不一,但是不乏优秀之士。在这些阶层要将缺乏效率者淘汰较为容易,擢优弃劣后,对于士气将有好的影响。至于军长和师长,则问题颇大。这些人中很少是有效率的,他们很少亲临前线,更极少监督命令是否执行。对于来自前线夸大甚至错误的报告,不经查证即予接受。经常忽略搜索和警戒的重要性,常因而造成大乱。一般的师长,似乎以为只要自距离前线五十英里处,发一命令,即已尽到责任。这些军官中,有许多是相当勇敢,但是大多数的人均缺乏道德的勇气。”[10]接替史迪威职务的魏德迈(Albert C.Wedemeyer),对于中国较具同情之心,但是对于国军高级军官的评价也甚低:“在我所接触的国军高级军官中,我发现很少能视为是有效率或是受过良好专业训练的,我并不怀疑他们对于委员长的忠诚,但是作为蒋的参谋长,我必须评估他们的作战能力(military capacities)和知识,他们的带兵资格,以及他们配合全盘作战计划,执行命令的意愿。”[11]

外国人士坦率的批评,往往激起国人的反感,认为是有意丑化政府形象。但是,值得注意的是,蒋介石本人对于这些批评并未否认,而认为本身应加检讨。1946年4月,他在陆大将官班开学典礼中即曾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