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遍地都是焦土(第4/7页)

也不强求马上到,来就好了。

王铭章将张宣武召到指挥所,一进门就握着他的手说:“想不到我们这一点点人竟能撑持一整天,你真有办法,我要为你请功。”

接着又说:“能把今天撑过去就不要紧了,因为我们在城外的部队马上都要调到城内来,至少可以先调进两个半团。”

王铭章的神色很是乐观:“今天我们不足一个团就能撑持一天,明天我们将增加两三个团,还怕什么?如果再把明天撑过去,汤军团的援兵就可以为我们解围了。”

当晚,王铭章预想中的人马果然奉调回援。到达城外时,他们集中司号员,向城内吹奏回归的军号,城内也答以相应军号,全城为之欢腾。

除去伤亡,滕县守军增加到了三个团,但对手也相应加大了攻击力度。

1938年3月17日,日军再度进攻,其炮火之猛,比第一天高出了十倍,全城一片火海,遍地都是焦土,几乎就是一幅焦土抗战的生动画面。

原先还需沿缺口而入,现在已不需要——经过长时间的重炮轰击,城墙直接被轰毁,几乎夷为平地,处处可以攀登,不光是人,连坦克车都可以闯入。

战至下午,守军死伤越来越多,日军在坦克的掩护下,大批涌入。

当天,王铭章战死城内,张宣武等人均负重伤,但滕县保卫战却远未结束。各支失去联系的零星部队各自为战,逐街、逐屋与日军争夺,枪声彻夜不停,一直到3月18日午后,濑谷支队才完全占领滕县。

战前,日军便知道对面之敌为川军,穿草鞋、装备差,本以为立马可下,没料到会遭致“意外的顽强抵抗”,蒙受较大损失,他们也感到很是惊异。

滕县失守。鲁南百姓感觉天塌下来一般,纷纷传闻:“完了,完了,王师长(王铭章)牺牲了,士兵跟鬼子拼开了刺刀,现在死的人可多啦,城破了!”

王铭章死时,连遗体都没能抢得出来。孙震后来派人化装混入已沦陷的滕县,通过青帮的关系帮助寻找,最后通过一枚金质袖扣及水晶私章,才得以确认身份。

滕县一役,包括城外作战,川军共伤亡万人,已基本失去正面堵击能力,之后便调往徐州休整,未能参加著名的台儿庄战役。

邓锡侯、孙震去鲁南后,留守山西的川将是李家钰。

川军北上之后,虽然原有计划完全被打乱,但邓、孙还算是直线运动,李家钰则是绕了好几个弯。先是奉命归第一战区节制,一战区长官部在郑州,等他率部乘车赶到河南后,突然又来一道命令,重新把他归入了第二战区,于是再回山西。

回到山西时,太原会战已经结束,由于邓、孙在娘子关战役中表现一般,第二战区对川军的评价不高,战区副司令长官卫立煌也只把李家钰的第四十七军作为二线兵团使用。

当时他预计日军攻下太原后,会从晋北南下,若把李家钰摆在晋南正面,恐怕应付不了,因此命其守备晋东南,重点是长治和东阳关,如此可以偏开敌锋,最多也仅需担负一些侧击任务。

谁料日军偏偏不走正面,而是继续使用了最为擅长的攻击战术:分别从河北和河南迂回,一个击东阳,一个击长治。

二线兵团被迫扛起了一线兵团的活。因在川中内战中曾依附刘湘,李家钰在补给方面要比邓锡侯、孙震好一些,每个步兵连均配有三挺捷克式轻机枪,但步枪不行,大多为李家钰所在防区遂宁兵工厂的土产品。这些“遂宁造”质量很差,打的时间稍长,子弹壳就会卡在枪膛内,再也不能打了。

霉运这东西都是组团而来,东阳关工事为李家钰到防后才修筑,这一带山区无法挖战壕,用石头垒的胸墙很容易倒塌,而且石头飞起来还会打伤人。

步枪不能用,工事不可靠,川军士兵无可奈何之下,只得搬起石头砸过去。

要是在四川内战,这种英勇精神有可能吓退对手,但在日军面前完全没有可能。执行这次迂回的是第108师团,兵员多数为弘前第8师团的退役兵,年岁在三十到四十左右,参加过长城战役等重大战争,具备较高的野战技能。另外,该师团还有一个炮兵联队,这也是仅有少数迫击炮的川军所远远不及的。

第四十七军伤亡奇重,师长李宗昉请示李家钰,要求即行撤退。李家钰把牙一咬:“你们的任务是死守东阳关!”

东阳关实在守不住了,李宗昉被迫撤退。有一个班未接到撤退命令,一直打到最后一名士兵,这名士兵被包围后,拉响手榴弹自杀了。

东阳一战,第四十七军仅阵亡者即在两千人以上。当地民众自发修建了一座川军庙,每年到了东阳之战打响的那一天,都要演上一场戏,以志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