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乖不乖,各人猜(第3/10页)

这算怎么一回事,邓、孙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当下便驱车继续前行。

终于看到士兵了,全都是从娘子关败退下来的兵,已成“兵流”,情形非常狼狈,川军也在里面。邓、孙这才得以与部队取得了联系,也大略知道了战场的一些情况。

短短几天时间,川军各部都打了败仗。

一个没几支枪能打响的部队,要想取胜,那真是一件艰巨无比的任务。上阵后,能让川军发挥出一点战斗力的,还是背上的一把大砍刀,有的士兵既无砍刀又无刺刀,短兵相接时,竟然只能抡起枪托与敌肉搏。

填坑式战法,把川军填进去不少,其余部队已无招架之功,不得不逐一撤离。

日军野战部队之所以强悍,除官兵训练有素外,其标准化的作战配置也不容忽视。从娘子关方向进击的日军,为原驻朝鲜汉城龙山的第20师团,这是一个老师团,兵种从步兵、骑兵、工兵、炮兵无所不有,后勤分工也非常细致,除辎重队外,尚有通讯队、卫生队、野战医院,甚至连军马都有专门配备的兽医服务。

可怜川军一无所有,更谈不上什么医药救护。负轻伤的,血淋淋地自己往后方走,重伤的大多遗弃在阵地,无人过问。重伤员们痛呼:“弟兄们,我们都是四川人呀,出来都是打鬼子的呀,打鬼子负了重伤就没有人管了吗?天啊,打国战就是这样打的吗?”

一些伤员为免受辱被杀,便先行自尽,其状甚惨。即便是仓皇撤退中的官兵,也大多丧魂落魄,有人边走边哭,有人愤慨绝望,军心士气一落千丈。

这可都是邓、孙的基本部队,看到这种样子,二人不免既失落又心痛。好在彼此取得了联系,已是不幸中之大幸,只得赶快予以收容和掌握。

1937年11月3日,在晋东和晋北相继失守的情况下,阎锡山决定集中兵力固守太原,川军被列为总预备队,要求限时集结于太原以南的北营。

邓、孙奉命率川军昼夜兼程,争分夺秒地赶往北营。在四川时,像他们这样的高级指挥官及其幕僚,出行一般不是骑马就是乘坐滑竿,但因为要抢时间,等不及载运乘马的列车到来,众人就与普通士兵一起徒步向南行军。

1937年11月6日,川军总部及少数先头部队到达太原南郊,但距离北营尚有一段距离。这时马也送过来了,邓锡侯便想抢先一步赶到一座叫南盘村的村庄,以便侦察一下北营的地形。

走着走着,士兵在路边捡到了一只纸盒子,上面画了一个箭头指向前方,旁边还用铅笔标注着外国文字。邓锡侯及其幕僚没一人懂外国字,邓锡侯看了下也没看懂,就把盒子扔了继续前行。

行至距南盘村不远时有士兵报告:“前面发现敌人。”

邓锡侯不相信,太原城里还有晋绥军守着,南郊怎么可能出现日军呢,当下便笑着说:“军人不能连常识都没有,太原还在那边,敌人从哪来的?一定是汉奸扰乱,不要怕。”

一直走到南盘村村口,才发现村内已用苞谷杆堆成工事,隐约还有人影晃动。邓锡侯到这时仍以为村里驻扎的是友军,还叫卫士不要轻易射击。

幕僚眼尖,一眼看到了一个将脑袋从土屋里探出来的日本兵,赶紧指着说:“看,日本兵!”

邓锡侯方才猛然清醒过来,大喊一声:“集合!”

话音刚落,村里便枪炮声大作。幕僚翻身下马,朝邓锡侯所骑战马的屁股上猛抽一鞭,助其先驰向小道。

由于事出突然,人忙马慌,在越过一座壕沟时,突然马失前蹄,邓锡侯被掀翻跌入泥沼。沼深过腹,他的一条大腿也摔伤了,一时之间难以自拔,而后面的追兵却越来越近,情形真是万分危急,眼看着就要悲催了。

在三国演义之中,刘备乘马陷身檀溪,想来也是这样一番惊心动魄的场面,多亏了他座下之马非同凡响,竟能奇迹般地凌空跃起,从而帮助主人脱离了险境。

邓锡侯没有这么厉害的马,不过他有一个忠心的副官,副官跟随在后,冒死将他扶出了泥沼,又一路背着狂奔。

一个人跑还不一定能跑得掉,何况还背着一个,正在惶急之中,忽见路边趴着一个当地老乡。老乡认识路径,经他指点,二人才得以摆脱追兵。

脱险后,邓锡侯藏身于北营的一座村庄。村里残垣破瓦,空无一人,显然遭受过敌机轰炸。时已深夜,邓锡侯不敢再往别的地方去,又找不到吃的,只得忍冻挨饿,在民房土坑上蹲了一夜。

天亮后,殿后的孙震也带着大部队到达西营,在村子里找到邓锡侯,众人一阵欷歔。

按照阎锡山固守太原的军事计划,由傅作义守太原,其余部队则“依城野战”。但各军都知道败局已定,除傅作义属晋军体系,不能不遵命守城外,其他人全都心猿意马,以致于太原周围并未能形成严密防线,从而给日军的小股尖兵创造了乘隙钻入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