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路险难兮独后来(第3/10页)



  少昊轻轻拨弄着琴弦,眼中有浓重的哀伤,“两千多年了,他时时刻刻提防着我逼供篡位,其实我从没想过,我是真心想辅佐他,真心想做一个好儿子,可没想到终于走到今天,一切都成了真!也许以后的史官们会记录我狼子野心、早有反意,筹谋良久,终于起事,将来我若有儿子,都不知该如何向他解释,只怕他也永不会谅解。阿珩,我真的不想走到这一步,可是我已经被逼得无路可走!宴龙他们把我逼到汤谷仍不肯罢休,这些年正在想方设法瓦解青龙部,如果我再无所作为,那些忠心耿耿跟随着我的人都会被宴龙害死,最终我也难逃一死!”

  如果青龙部被瓦解了,即使诺奈再想帮少昊,羲和部也肯定不能支持一个注定会失败的王子,势必要为了自保,投靠宴龙。啊很思索了半晌后,低声说:“我明白你的困境,我答应你。”

  纵然为天下不容,有艺人能理解也足矣。少昊心头的愁闷淡了,不禁重重握住了阿珩的手,“谢谢你!阿珩,我是真心想……”

  阿珩轻轻把手抽出来,“何必客气?难道你忘记了我们新婚时定下的盟约吗?我们是盟友,今日我为你做事,他日你也要遵守自己的诺言。”

  少昊是何等聪明,一点就透,明白阿珩已经想起了一切,也理解了阿珩的意思,心中滋味难言,面上却若无其事地把手缩回袖中,淡淡问道:“你想起了一切?”

  “嗯。”阿珩脸色发红,带着几分愧疚,迟疑着想说什么,“我……”少昊温和地打断了她,笑道:“我会遵守自己的诺言。天快要亮了,你不方便久留,回去休息吧,我来看着阿獙。”

  阿珩走了一程,回首眺望,月夜下,少昊端坐在火红的扶桑花中,面朝万顷碧波,白衣临风,琴声铿锵有力,削金断玉,奏的是一首即将君临天下的铁血激昂,却也是不归的寂寞。

  如少昊所说,高辛王室有几万年的宫闱斗争经验,查验药性有一套很完整严密的流程,想要配制出避人耳目又恰到好处的毒药并不容易。阿珩把《神农本草经》从头看到尾、从尾看到头,终于配制出了一味不完全符合少昊要求的药。

  她把药交给少昊,“这个药只能说一般符合你的要求,这味药的主要成分是阿獙的鲜血,它能像虞渊一样缓缓吞噬神族的灵力,令人渐渐全身无力,行动不便。”

  少昊问道:“有解药吗?”

  “因为不算是毒药,自然也没有解药。只要不持续下药,日子长了后,身体会自我修复,恢复健康。按你的要求,一共配制了两份。”

  少昊把药小心收好,“谢谢你。”

  阿珩道:“我们是盟友,你只要记得答应我的事情就行了。”

  “一定!”

  在少昊的安排下,阿珩的“病”开始渐渐减轻,每次宫中医师看完病,都会恭喜少昊和阿珩,而随着宫中医师的恭喜声,大王子妃身体逐渐康复的消息传遍了宫廷内外。

  虽然少昊已经是一个失势的王子,可阿珩仍旧是轩辕族唯一的王姬,自从她病好,大大小小的宴席请帖就接踵而来。

  考虑到之前的“轩辕妭”已经缠绵病榻两百多年,阿珩也不敢立即就生龙活虎,很多宴席借口身子仍弱给推了,有些宴席却不能不去,因为她必须证明她是真正的轩辕妭。

  俊后传召她入宫觐见,阿珩很清楚,这是要验明正身了。

  她盛装打扮后,去拜见俊后。

  车舆到了殿门就停下了,一旁的侍从笑着解释:“王子妃身体刚好,本该让车舆进殿,免得王子妃累着,可这是规矩,臣子们一到殿门就必须步行,俊帝如今只给了二殿下特例,允许二殿下乘车觐见。”

  宫中的侍从是这世上最会察言观色、欺软怕硬的角色,阿珩很是听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看来俊帝真的很厌恶少昊,连带着她这个儿媳也一起厌恶。她淡淡一笑,下了车舆,“我这么多年未给母后请安,未能尽孝,理当如此。”

  宫殿很大,几乎占据了整座山头,阿珩又要赶时辰,只得一路急行。待行到漪清园,俊后并不在。侍女道:“俊后正在梳洗,王子妃候着吧!”

  高辛地处东南,气候温和,即使冬季,也如北国的春天,夏天则酷热难耐。虽然五神山位于大海中央,热气被海风阻拦,并不会很热,宫殿设计仍然承袭了高辛建筑避暑的特点。

  漪清园就是如此,草木繁盛,处处皆水,或瀑布,或小溪,蜿蜒曲折,跌宕起伏,狭窄处不过尺许,宽阔处足可撑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