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 为啥不跟你握手(第2/2页)

很意外地,大步铿锵往家走的珍卿,迎面撞见演讲会的对头卡尔·史密斯——那位唐莉·菲尔茨是他的女友,这金毛估计从女学生宿舍那边过来。

这厮仗着人高马大拦得宽,故意挡住珍卿居高临下地说:“杜小姐,我知道你是个狡猾奸诈的人,但你要知道,你是一个外国学生。我们走着瞧!”珍卿跟这个鬼佬都不屑地哼对方,然后各自有派头地扬长而去。

中国人说会咬人的狗不叫,珍卿姑且以这个标准判断史密斯。他对一个小姑娘说“we'll see(我们走着瞧)”,怎么看怎么像色厉内荏,嘁!

珍卿走到安拉学院外面的路上,在积雪上咯吱咯吱慢慢走。忽听后面有人唤“杜小姐”,珍卿回头看竟是萨尔责。珍卿稍微停顿了一分钟,萨尔责轻易地追上说:

“杜小姐,有一件事我得提醒你,卡尔·史密斯的祖父不是莫尔门教徒,他是非常古板的天主教徒,根本不可能娶三个妻子……”珍卿加快脚步不欲理会他,萨尔责也竞走似的加快脚步,路上人已留意到这个奇怪组合。

萨尔责还锲而不舍地跟着,声音有点幸灾乐祸似的:“杜小姐,我想有一点你会感兴趣,卡尔·史密斯的祖父老史密斯,他是个威严的保守派法官,因为你对卡尔·史密斯的言行,他最近跟同事讨论完善排华法案——”

珍卿闻言猛然顿住脚步,脸色也忽然变得难看,萨尔责一本正经又似不怀好意。珍卿紧张地思考了一会,又握着拳头努力克制自己,大步铿锵地继续朝前走。

珍卿快速拐进回家必经的巷子,珍卿的奇怪反应让萨尔责不解,他又追上去问她在想什么。珍卿猛然蹲下身又忽然站起,左右张望了一下,咧开嘴对萨尔责假笑:“我在想,你何时从我的视线滚出去,回到你妈妈的怀抱。”然后向他衣领子撒了两把雪,撒完吓得拔腿向前跑,就像挑衅了巨人的小孩。

她跑一会知道萨尔责没追来,就远远站在巷口冲萨尔责大喊:“我知道史密斯的祖父已经死了,除非他在上帝那修改什么见鬼的法案!你刚才也在对我bluffing,你这个混账东西!整个波士顿最卑鄙就是你!”珍卿骂完兔子似的跑不见了。

然后非常戏剧性地,萨尔责原地站了片刻,感到雪在脖子里化了才跳脚,却又不敢在酷寒天气里脱衣,他头也不回地走向反方向。

珍卿所以这样作弄萨尔责,是因为这个混球把她气坏了。这狗东西刚才提什么排华法案,她一瞬间差点以为自己是千古罪人。不过她立刻想起金牧师提到过,卡尔·史密斯的祖父,死于数年前的一次交通事故。

排华法案是上个世纪就有的事,华人对美国人做过啥十恶不赦的事?答案是根本没有,可是排华法案依然存在着。所以她作为一个黄皮肤的中国人,无论怎么做,在种族主义者眼里都是有原罪的。这个认知让珍卿有点沮丧,也有一些释然。

珍卿敢这么对萨尔责的客观条件,除了此人给她的感觉并不暴虐,也因她听演讲会的金艾达说过,萨尔责是很有自我克制力的人,他从不加入没有意义的暴力行动,不过他那高高在上的傲慢态度,也是够人瞧的了……在美国的白人移民也有等级,像萨尔责这种德裔算是二等,史密斯两兄弟应该算第一等级,不过肯定也没有那么绝对。

在风雪夜窗前写信的珍卿,感慨一番古今不灭的各种鄙视链。坐到被窝里琢磨杨若兰的事,最终决定快刀斩乱麻,先跟最稳重内敛的继云表哥透风讯。

检查一遍信纸上的文字,珍卿感慨着把信纸装好。她知道那篇演讲是自己的真实心声。在外面的很多事,珍卿尽量秉持公心办理,但在家里她也时常违背心意,去配合杜太爷的“奇思妙想”,包括老家的那些至亲尊长,她不大强求用自己的三观,去统一老一辈人的认识。很多非原则性的问题上,她知道他们主观上是为她好,而她主观上愿意领受并回报就够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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