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六 飞马离南国(第2/2页)

毋望道,“这么说路老太爷也知道你是燕王的人?”

路知遥轻轻一笑,摆摆手道,“岂止是我,连我家太爷都是燕王的拥趸,燕王曾拜我祖父为师,不过旁人不知道罢了。”

毋望倚着车门想,大概除了谢家,应天不知有多少人家是燕王的内臣呢,那慎行呢?他会是吗?因问,“我二哥哥知道吗?”

路知遥道,“行哥儿是个傻子,他一味地推崇当今皇帝,只安心做他的太平文官,我瞧他那样也不好直说,若说了,他牛脾气上来坏了我的大事。”

毋望怔怔的,想着自己如今境况,茫然的没了方向,他们爷们儿图大业,偏要将她牵扯进来。又着恼路知遥,他只知遵他主子的令,别人对他来说蝼蚁似的,当真是心狠意狠的人。便问道,“六叔既要将我送去,那你可认得明月君?”

路知遥蹙眉道,“只听过名号,并未见过其人。我原也想问你,你们头里可是认识的,否则他如何点名要娶你?”

毋望冷哼道,“这算什么娶?你既是不认得他,怎么忍心替他来劫我?万一他是个眉毛胡子一把的老头,你就眼看着我跌进火坑里?”

路知遥抿嘴不语,他也不知如何作答,自己这么干是卑鄙了些,说不定好好的女孩儿就给葬送了。可上头的密令又不得不从,人活在这样的世上,总有很多的身不由己,她要恨便恨吧,自己只有冷了心肠错到底,否则又能怎么样。泄愤的一甩空鞭,漠然道,“咱们一路往北走,途经好几个州县,再往前是江宁镇,先将棉衣和食物准备充足。接下来不是万不得已便不进内城了,免得多生事端,到濠梁驿歇上一宿,再要休息就要到河间府了。”

毋望黯然道,“你同我说这些做什么,也不会折返送我回家去,只管走你的便是。”说罢将车门关上退回车厢一角,支起腿,躬身将脸靠在膝盖上,心里忽上忽下颇不是滋味。

不知现在家里乱成什么样了,外祖母定是呼天抢地的,上了岁数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折磨,怕又会作病……还有六儿,她最不放心的就是六儿,她是跟着自己才到应天来的,眼下自己一走,她又是个没眼力见儿的,留她一人在谢府,没有了照应她怎么活下去呢?复又想起裴臻,自己虽说很是惦念他,也盼着有朝一日能嫁他,不说风光体面,至少是光明正大的,不似现在这般偷偷摸摸,倒更像是山贼抢亲,或者他也有不得已,不过自己心里终究不受用。拉过枕头来狠狠捶了几下,发泄一通好过了一些,倒头躺下,失神看着车顶,猛又想起镜匣小屉子里的岳阳璧,后悔没将它随身带着,不知老太太会不会替她收好。这是裴臻送她的东西,若弄丢了不好和人家交代,再转念一想,丢了也是因他而起,他凭什么来说嘴。

路知遥一路驱车北上,到了江宁镇只给他的爱马路轻喂了些草料,将毋望安置在客栈里,他自己到外头买了两大包衣裳和一袋子干粮,因天色尚早,没过夜结了银子就又上路了。

毋望有些不解,又没人在后头追杀,他这么谨慎做什么?是为了早日到北平交差吗?

路知遥看着她,嘴角噙着笑意,目中却有忧虑之色,调侃道,“你还不知道自己是香饽饽吧?虽然我不知道你和明月君到底是怎么回事,从明面上看,你似乎是他的软肋,有你在手里就能治住明月君,所以宁王朱权也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燕王将我掳到北平也是因为这个?”毋望定了定心神道,“他信不过裴公子?”

路知遥愕然道,“裴公子?明月君姓裴吗?天下除了他近身的人怕是没人勘得破他的真面目,你与他渊源颇深啊!想必这会子他那里接应我们的暗卫也出发了,算下脚程来,差不多到沛县或济宁州方能碰上头,这之前我们还需小心,宁王的朵颜三卫可不好对付,凭我一人之力断然招架不住。”

毋望点头道,“那咱们乔装一下吧,扮成农夫也成。”

路知遥不由失笑,有长成他们这样的农夫吗?不看别的,单看一双手就露馅儿了,却还忍不住逗她,“那就委屈姑娘做农妇了,不得已时还要做在下的‘贱内’呢。”

毋望闻言窘得满脸通红,捂着脸嗔道,“六叔快别取笑我。”

如此的娇俏模样路知遥心内惆怅不已,这一路怕难熬得很,少说也有一个多月的朝夕相对,届时真要将她送给别人,自己这一关还不晓得怎么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