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秉烛游(一) ◇(第2/3页)

这到底记载了何等隐秘,才让刘怜兮看见便知自己命不久矣?

曲悠皱着眉放下了手下书信,发现其下信纸上也是刘怜兮的字迹,只是写得断断续续,想必是她阅读之后凭借回忆录下的。

“初三月……寄贤侄公输煅,吾已得见,于汴都计日以俟。”

“煅见,吾知乃父死之密辛,皆因宫中真如一殿修葺事……赵殷其人狠辣,无椽匠人为我所救,留手札进京可观……相交一场,吾愿据死相助。”

“见煅草图进探,果然如此……盼来。”

约十余张信纸上都是这样的断续言语,曲悠看得一头雾水,却见周檀持信的手在微微发抖,密室幽暗,她微微屏气,便听见了对方乱了的呼吸。

她侧头看去,正好看见周檀死死抓着手中信纸,喉咙涌动,似有千言万语,却未发一言。他近乎有些疯狂地一张一张看去,面色骤白,察觉了她的目光,便与她对视,眸中冰晶微涌,片片碎裂。

曲悠惊讶地看着周檀拼命压抑,最终还是没忍住,眼泪顺着高挺鼻梁“啪嗒”落在了信纸上,他将这几张信纸翻来覆去地看完,哆哆嗦嗦地喃喃自语:“怎会如此……”

他眼底通红,目光微有涣散,甚至下意识地抬手摸到了自己的小臂,曲悠见他转头朝博古架上那柄剑看去,当机立断,即刻在身后死死抱住了他,周檀几乎无意识地挣扎两下,和她一起从案前摔了下来。

他就算摔了下来,也下意识地调转了方向,把自己垫在了她的身下,行动间带起的风将那飘忽的烛火吹灭,密室顿时陷入了一片漆黑。

曲悠松开手,正想爬起来将蜡烛重新点上,却突然听见对方发出一声吃痛的闷哼,双手从她背后试探性地抱上来,将她死死搂在怀中。

“周檀……”

她怔然唤道,感知到对方脆弱的情绪,便别扭地换了个称呼。

“霄白……夫君!”

这几个字却像是触动了什么机关一般,周檀埋在她的肩头处,一声不吭,她却感觉肩膀洇湿了一片,恍惚间还能听见对方破碎的几个字。

“竟是……如此!”

半晌,她才感觉怀中颤抖的躯体渐渐平复了下来,她跪坐在地面上,无意识地抚过对方的后背:“你今日未带那青瓷瓶?”

周檀闷声未答,良久她才听见对方清越微哑的声音:“……你既然这么问,想必已经知道那里面是何物了。”

曲悠半搂半抱地把人扶了起来,找来方才被他丢在一侧的火折子,将那只蜡烛重新点上,烛火映出周檀煞白一张脸,他抬眼看过来,眼中的微红尚未消退,瞧着有点可怜。

“我从刑部出来时,陛下不放心我。”

他简单说了这一句,曲悠便知自己从前猜对了,不由叹了一口气。

“瓶中装的也是‘孤鹜’?”

“是。”

“你不想为此物所控?”

“是。”

她回忆起当日被恶狠狠掼碎在地的青瓷瓶,和熟练处理伤口的贺三,仍旧疑惑:“你既不想被它所控,为何要随身带着?”

周檀嘲讽地低笑了一声。

“若不随身带着,怎能叫不为它所控?能取而不取,才能绝后患。”

曲悠倒吸了一口冷气。

往常戒毒的人,都是束缚着、关押着、隔断着,叫他们不能接触药物,甚至想起便哆嗦,天长地久地绝了念想。周檀对自己够狠,要戒断,还要随身带着,于近在咫尺之处对抗滔天欲望。

怪不得他要自伤……若无疼痛抑制,断不可能忍耐至此。

周檀扶着手边的书案站了起来,把冰凉的手贴在了她的额上,声音冷清,曲悠听着,完全想象不出,就在片刻之前,此人还在孤鹜和信笺的双重作用下抖如筛糠,在她怀里缩着,像是寻求温暖的小兽。

“不必担忧,我有分寸。”

“怎能不担忧,你上次……”曲悠欲言又止,言语中却带了几分羞恼,“除了自伤,肯定有别的方法,你不言不语,真的不担心自己会因此倒下吗?”

不知周檀是心虚,还是因这难见的关心发怔,默默地把手缩了回去,却一时没有吭声。

曲悠捡起了地面上飘散的书信,重重叹气,不抱希望地问:“你为何失态,可能告诉我?”

她抱着匣子抬眼,恰好撞见周檀垂下来的湿润眼神,他嘴唇颤动,露出一个苦涩笑容:“若知晓此事,便是今后与我同上风雨孤桥,再无回头机会……”

“此间波诡云谲,你真的、要听吗?”

作者有话说:

看看明天能否成功日6,如不能,就当我没说过(bu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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