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青溪里, 陆府。

一名青衣小吏行色匆匆地步入檐灯飘忽的府门,厚重大门在身后关上, 门后的石雕影壁仿佛一张巨大的画幕, 隔绝了院外的沉沉黑夜与院内的灯火。

陆韶站在花厅之外,公子容颜清俊,月色下如白云松竹。此时翘首以盼, 面上也不免落了丝焦灼,见来人入院, 忙迎上去。

厅中灯火通明,坐着以陆升为首的一众官员, 正商议着谗议卫国公府一事。陆韶快步走进来:“父亲。”

他脸上本忧思沉沉的神色已有些许缓和, 禀道:“刚刚得到消息,陛下今夜带着乐安公主去御史台探望卫国公了。”

几人相视一眼, 面露惊诧。陆升则冷笑:“传闻陛下这几日可都是在公主殿中过的,今日怎么这么好心, 倒舍得去看谢敬父子了。”

座中幕僚会意笑道:“自然是赖以公主之功了。”

满座皆笑起来, 了然又不怀好意,唯独陆韶眉目清冷, 如月华清湛。

陆升也笑了。初听儿子说起天子南返, 他其实并不信。

然而当庭与谢氏绝婚、惩治何家女郎,乃至于后来的夜宿栖鸾殿, 桓羡昏聩至此,竟然真为了一个女人,指黑为白,残害忠良。这倒是他们不曾想到的。

“要是那老东西死在监狱里就好了……”片刻之后, 他捋须沉吟。

届时, 不管谢氏谋反的罪名有没有做成, 此事的结局也无外乎两个。要么是谢敬畏罪自杀,要么,便是桓羡忠奸不分、枉杀良臣,无论哪一个都有利于吴郡陆氏。

原本他也不想在里头推波助澜的。然桓羡生性凉薄,根本不是他们能掌控的,早晚会对付陆家。便只能先下手为强,一步步削弱天子权威,废帝另立。

就像,他们曾经扶持他的那样……

——

浮云卷霭,明月流光。

栖鸾殿漫如云雾的帷帐下,桓羡坐在床头,手里擒了卷《商君书》。

因才沐浴过,他身上只着了件玉白锦袍,雪白的衣,浓黑的发,明烛灯光之下,端的是君子如玉、寒逸隽美,珠玉在侧的秀润清冷。

又如玉山上行,光映照人。当真是公子如玉的好相貌。

薛稚看得眼中微黯。皇兄的相貌自是极好的,无人不赞,可也只有她知道,这幅美玉温润的皮囊下,是怎样的阴晴不定喜怒无常。

她慢腾腾地挪过去,恰到好处地挡住了青铜连枝灯上幽幽的青光。桓羡漠然抬眼:“怎么了?”

她脸上一烫,主动坐在了他腿上,唇未启而颊先红:“我,我想服侍哥哥……”

“请哥哥怜惜……”

她知道今晚必是躲不过的。而兄长的恶趣味更在于,他不会主动逼迫她,却偏要她自己来求他。

桓羡唇边扬起抹淡薄的笑,放下书卷,单手捧过她小脸儿,眼中尽是浓情蜜意。

“栀栀今晚怎么这么热情?”他问。

薛稚心中难过,却佯作羞涩地低头:“是栀栀想要哥哥了……”

“是吗?是哪里想要?”

难堪极了的字眼,她咬着唇不说话,侧脸轻轻贴在他胸膛上,依恋极了。

桓羡把她小脸儿抬起来,定定看了一会儿,香腮如雪,纤睫微颤,眼中眸光流转,含情脉脉地看他。

晾了她这许多日子,当真是长进了。

雪白绢纱之下,温软莹白,盈满手心。他薄唇在她耳边温柔低语:

“就这么急?”

身前传来的痛感与耳边呼啸而来的热气使得薛稚脖子也软了半截,她本能地攥住他臂膀,往他怀中缩,讨好地笑:“栀栀不是……栀栀只是想让哥哥高兴……”

他高兴了,就不会阴阳怪气地发脾气,更不会牵连到谢郎他们。

让他高兴?

男欢女爱之事,只有他欢,算什么高兴。

桓羡看了那双娇柔楚楚的水眸一晌,捏过她雪白下颌,对着那张红菱菱的唇便咬了上去。

顶开贝齿,勾出丁香,一双手也不忘在她腰腹间游走流连,玉肌霜肤,被搓得发红。

薛稚头脑中一阵阵发白,眼里的雾气也越来越重。

忽一口气回转了过来,天旋地转,她已被他抱了起来,朝外间走去。

“皇兄……”

外间的布置一件件映入眼帘,她一下子慌了。

“就在这里吧。”桓羡道,抱着她在书案上坐下,正对着白日那扇镜子。

被再明显不过的意图,薛稚美眸沁湿:“哥哥……不要……”

“不要?为什么不要?”桓羡轻轻含住一侧玉白小巧的耳垂,又以唇衔去妹妹鬓边一只玉钗,“不是栀栀说,想要哥哥了吗?榻上与桌上,又有什么区别?”

“可……可是……”

泣露芙蓉花,盈盈发红萼。桓羡低头轻吻她侧脸,继续说了下去:“如此,才正好看看,看看栀栀的样子有多美,看看哥哥……是怎么怜惜栀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