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第2/4页)

当这个男主角褪去她用幻想为他兀自营造的光环,从幻境里走到她的身边,他自身的底色与光泽一点一点地被剖出来。

他原来并不是她想象中那样游戏人间、自由散漫的人。

和她迷恋的那个人身上的光环背道而驰,程榆礼也有着他独有的,耀眼而崭新的光。他有着她并不了解的成长经历,那是一片她尚未开垦的广袤领土。

想到他们还有很长的路可以走,秦见月心头一暖,关切地问他:“在这里看不会弄脏吗?”

“这不是陪你呢?”他懒声应了一句。

秦见月放下小叉子,小声说,“有点饱了,你还要吃吗?”

“要啊,不过……”他放下手头的东西,一把将她抱起来,浅浅地笑着,“我打算吃点别的。”

……

今夜有雷,显得卧室没那么静。大汗淋漓,秦见月呼呼喘着气,半晌才平复心情,问他:“你的爷爷知道了,会不会很生气?”她早就听说过程干脾气很不好。

程榆礼的声音还有些沙哑,沉沉道:“打过预防针了。”

“什么时候,你怎么说的?”

“有女朋友了,联姻的事不能作数。”

秦见月好奇地眼巴巴看他:“你主动和爷爷提的吗?”

程榆礼一五一十告诉她。钟杨送灯的事、和爷爷争执的事、退婚的事、还有灯没了的事。秦见月心说还挺坎坷,为了她跟爷爷吵架。蛮不可思议。

“钟杨还挺仗义的,专程给你送过来。”

程榆礼想起这码事,评价说:“嗯,我起初还以为要不到,上回叫你给他那个法国妞唱戏你也没去,亏他也是没记仇。”

秦见月觉得有必要跟他解释一下这个事,严肃正经说:“你不知道,是因为我有一个朋友喜欢他。别说什么伊莎贝尔,就是玲娜贝儿来了我也不能唱啊。”

程榆礼被逗笑:“喜欢他?花蝴蝶。”

秦见月用侧脸轻轻蹭着他的胸口,听他心跳。好半天,她开口闷闷地说:“暗恋一个人很辛苦的,你想象不到。”

他不能够感同身受。

程榆礼轻描淡写地说:“花蝴蝶最近空窗了,叫你朋友快去试试。”

他想了想,补充一句,“暗恋多遗憾,不要暗恋。”

闻此消息,秦见月又是惊讶又是无语,“算了吧,我真怕她被渣。”

程榆礼不置可否笑了下,没再说什么。

秦见月翻了个身,被他扯进怀里。程榆礼贴过来,问道:“想起你那个学长了?”

“什么……”她问话的尾音被截断,秦见月用汗津津的手揪着枕头。

“日记里的。”程榆礼低头亲吻她的肩膀。

“……”

他力道重了些,警告语气,但声音还是轻淡的:“不准想。”

秦见月闭上眼,没再吭声。感受他如潮水一样凶猛涌来的热吻。

-

隔日去见了程家的老太太。

程榆礼的奶奶姓沈名净繁,秦见月听他说奶奶没精神到剧院去看戏,本以为她是体弱多病的老人,没想到见了本尊倒有些出乎意料。

沈净繁住在大院后边的一间小型的四合院,门前有一樽影壁。院落没有秦见月想象得那么富丽堂皇,反而是低狭紧凑的,东西厢房间隔不过十多米,院中植着一棵参天的古树。

家有梧桐树,引得风凰来。所谓大隐隐于市。

秦见月仰头看呆。

“这树得有几百岁了。”程榆礼顺口给她介绍了一句。

他叫见月在门口候了会儿,四下房间里瞧一瞧,找人在哪间。

推开西厢房,程榆礼回眸看一眼见月,招手叫她过去。

秦见月走过去,被他拉住手。门口一只玄凤鹦鹉惹她的好奇,盯着它看。

耳边听见程榆礼道:“奶奶,人我给您带来了,起来看看姑娘。”

秦见月迈进门槛,抬眼细看,沈净繁此刻正卧于烟榻,闻声悠悠起身,小炕桌上摆着一管细长条的水烟,她只在旧时见人家抽过。

沈净繁闻言起身,执了烟便吸上一口,颇有几分潇洒。

奶奶是皇城脚下长大的正经的阁中闺秀,秦见月悄然打量,从她举止中品出一些不流俗的雅致。她的眉目和程榆礼几分相像,骨相优越,一看便知年轻时是个美人。

老太太招招手叫见月过去,讲一口圆润地道的京腔:“小丫头叫什么名字。”

秦见月自报姓名。

“这是会馆里唱旦角的姑娘?”被执着手,秦见月在烟榻坐下,不知道哪一处角落在熏香,她被淡淡沉香和烟管的气味裹住,一时心情畅通。

她乖乖点头:“嗯。”

“曲儿唱得不错,练多久了?”沈净繁这么问。

“快二十年了。”

“十年磨一剑,你这坚持下来真不容易。”老人家看她的眼神都变敬佩。

秦见月说:“因为喜欢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