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你活着,我养你;你坐牢,我陪你;你死了,我给你收尸。”(第2/11页)

“我们设法把一些情况告诉了你朋友,请他转达——卫先生,我想你已经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了。抱歉之前把你当成敌人一样对待——因为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跟岑小姐已经很亲密,根本不像是一个置身事外的单纯保镖。”

第一次?

卫来收回枪。

他想起来了,那时候,他当着刀疤和那个AK的面跟岑今亲热,还说“昨晚上你带劲得很,老子都为你疯狂了”。

“尤其是谈判结束之后,你还和她在一起,我们觉得你们是一伙的,所以把对付你也列入了计划。”

卫来问他:“你有什么证据,说岑今是战犯?”

刀疤笑了笑:“可能你们认为,只有那些挑起、教唆、策划、发动战争的人,才能被称作战犯。但在我们这些人看来,不管你是不是胡卡人,只要你在那场浩劫里对卡西人犯下过无可宽恕的罪行,你就是。”

他伸手,扯下纸包外罩的塑料袋,打开封口,从里头取出一张照片递给卫来。

是一张三人的合照,两个白人,都是中年男人,加上岑今。中间的那个男人,手臂搭在岑今肩上。

岑今扎着马尾,淡淡地笑。虎鲨没有撒谎,岑今那个时候比现在要瘦很多。

刀疤指了指另一边的人:“这个叫热雷米,法国人。”又指中间的,“这个叫瑟奇,你有没有注意到,他有一只手搭在岑小姐肩上?”

他递来第二张照片:“这个,是前一张照片的局部放大。”

卫来盯着照片看,确切地说,是那只手的局部放大——那只手的虎口处,有一个牙印。

“我们把这只手寄给了岑小姐,我想,她应该一早就知道是谁找上门来,又是为了什么。”

卫来说:“岑今拿到过你们总统颁发的勋章,她保护过175名卡西人的性命。”

他自己都觉得这辩护苍白无力,要抬出“总统”“勋章”这样浮夸的说辞来替她讲话。

刀疤回答:“所有在屠杀期间救助过卡西人的国际友人都得到了友谊勋章,但如果真相根本就是被扭曲的,总统也会被蒙蔽。

“我们有名单,前后进入那个保护区的卡西人,总数是292个。但最终,卡西解放阵线打回去的时候,里头只剩了175个。

“卫先生,不妨问问岑小姐,那117个人都去哪儿了。”

卫来把照片推开:“说完了?拿两张照片、几个数字,就想给她定罪?”

刀疤冷笑:“是啊,一时间很难接受。毕竟她看起来很好不是吗?又漂亮,又聪明,哦,对了,还很会伪装,冲在正义斗争的前线,写了一手好社评。”

卫来盯住他看:“有事说事,不要扯不相干的。”

刀疤大笑:“卫先生,你真的没有发现,这位岑小姐做事很有目的和计划吗?

“她的社评很有名,但你有没有把她之前几年的社评全部翻出来看?她早期的风格温和圆滑,后来突然变得犀利、大胆、博人眼球,时间点恰恰是在热雷米死了之后、上帝之手成立不久。

“你不觉得这个时间非常蹊跷吗?有人心里有鬼,密切关注卡隆的动态,嗅到危险的气息之后,就忙着一层层地给自己拽遮羞布……”

卫来打断他:“那你想让我怎么做?”

刀疤欠了欠身子。

“我们上帝之手的主要成员是难民中最不幸的那部分幸存者。他们活下来了,但家人都不在了,活得几乎没有牵挂,唯一的支撑就是复仇。

“你可能也看出来了,我们没你专业,也没受过太多特训。这两次交锋,我们也吃了苦头,AK现在还在医院里,昨天你打伤我们一个同伴,外请的狙击手也中了枪……”

他看了一眼卫来肩侧包扎的绷带:“没死,但伤得比你重一点。

“直到昨晚,收到消息之后,我们才发觉,只要卫先生表个态,事情本可以解决得更温和一点,我们也能避免不必要的伤亡。”

“表什么态?”

刀疤转头,看向冒烟的那处烟囱。

“卫先生,你的车子就停在院子里,没人会拦你,你离开就可以。但岑小姐要留下来,她必须为做过的事付出代价。”

卫来笑起来:“法官判案还要听两面陈述,你凭片面之词,就想我走?”

刀疤早有准备:“可以给你时间,让你去问她。我们收到对她的指控,也做过调查,不怕你去问。但卫先生,我们表现了诚意,也请你给个明确答复——如果事情属实,你要保证不再插手此事。”

卫来沉默了很久,点头。

刀疤长吁一口气:“那你需要多长时间?”

“给我……一天。”

刀疤走之前,把那两张照片给他留下了,说是对质的时候,也许用得上。

卫来一直没动,冷眼看溅起的水花一点点濡湿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