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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荷踉跄了一下,几乎跌倒,有个人走出来扶住了她,是凌霄!他不知何时站在我们旁边的,但显然也已经来了好一会儿了。他默默地看了他父亲一眼,带着股强烈的、不满的神情。然后,当着他父亲的面前,他用手臂环住秀荷的肩膀,像保护自己的一个小妹妹般,温和地对她说:

“来,秀荷,我带你到厨房里去洗洗脸,吃点东西。”

章伯伯迈上前一步,想对凌霄发作,章伯母及时阻止了他,祈求地喊了声:

“一伟,你就算了吧!”

章伯伯站住了,恨恨地望着凌霄和秀荷的背影,好半天,才对章伯母瞪瞪眼睛说:

“好吧!又是你护在里面,连自己的儿子都教成了叛逆!”回头望了望周围,他没好气地说:

“怎么,大家都站在大门口做什么?为什么不进来坐?”

我们都很沉默,没有谁讲话,章伯伯又环视了我们一圈,大声说:“你们怎么回事?以为我做了什么?我不过教训教训我所雇用的人而已!”

“好了!”章伯母吸了口气,“大家进去吧!”

我们正要进去,章凌风从竹林外大踏步地跑了来,他看来精力充沛而神情愉快,嘴里吹着口哨,一副神采飞扬的样子。一眼看到我们,他停住步子,條诧异地向我们所有的人望了望,说:

“怎么,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什么,”章伯母疲倦地说,“只是一件小事,秀荷弄丢了一只小羊。”

“小羊?”凌风愣愣地问,“一只小山羊吗?”

“是的,你看到了?”章伯母问。

凌风尴尬地伸伸脖子,咽了一口口水,做了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来,慢慢地说:

“唔,我看到了,一只小羊……不过是只小羊而已,有什么关系?”

“如果你看到了,你就说出来在什么地方看到的!”章伯母对凌风吞吞吐吐的态度有些生气,“难道连自己家的小羊都认不出来,为什么不带回来呢?”

“我当然认得,”凌风又伸伸脖子,“就因为是自己家的小羊,所以我放放心心地把它烤掉了。”

“嗨,你说什么?”这是凌云冒出来的第一句话。同时,章伯伯和章伯母都瞪大了眼睛望着他,我也不由自主地对他挑起了眉毛。

“是这样的,”凌风笑嘻嘻地说,“我在树林里碰到了余亚南,他正在那儿写生一张风景,画得并不顺利,我们就谈上了,从艺术谈到文学,从文学谈到哲学,越谈越高兴。刚好秀荷到溪边来放羊,我们的肚子也饿了,因为秀荷在树下睡着了,我们就没有惊动她,我挑了一只最小的羊,两人到梦湖边去烤了吃了。”

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空气中充满了不寻常的岑寂。我预料章伯伯一定会大大地发作一番,而为凌风捏着一把冷汗。章伯母只是呆呆地瞪着凌风,似乎被这完全意外的答案弄得无法说话。韦白靠在门上,默然不语。好一会儿,我听到章伯伯说话了,大出我意料之外,他的声音里并没有火气,只是有些勉强:

“你捉走了小羊,为什么不先告诉家里一声?以后这种事希望不再发生!好了,大家进来吧!这件事就算了!”

章伯母想说什么,但她咽下去了,咽不下去的,是她脸上那层不豫之色。瞪了凌风一眼,她一语不发地转过身子,领先向屋里走去。章伯伯、凌云、韦白和我也跟着向里走。凌风的眼光落在我身上了,我那凌乱的头发和撕破的裙角都逃不过他的注视,他的眉头蹙了起来:

“咏薇,你碰到什么意外了吗?”他问,“你的样子好像刚刚遭遇过一只狮子。”

“一只猩猩。”我自语似的说。

“什么?”凌风没听清楚。

“别提了,”我有些不耐,“都为了你那只小羊。”

我们的谈话引起了章伯母的注意,她到这时才发现忽略了我,回过头来,她关心地望望我,问:

“你到哪里去了?还没吃晚饭吗?”

我知道他们一定都已吃过了,就说:

“没关系,等下我到厨房去煮两个蛋吃。”

“你遇到了什么麻烦?”她追问。

“一个小误会,”韦白代我答复了,“她在树林里碰到了林绿绿的父亲,她被吓坏了,老林以为她是绿绿,想抓住她带回家去,就是这么一回事。”

韦白的叙述很简单,去卩却引起了全体的人的注意,章伯伯哼了一声,低低地诅咒了一句:

“疯丫头!”

我不知道他在骂谁,但他的脸色比刚才打秀荷的时候还难看。章伯母的神色非常不安,她偷窥了韦白一眼,做了个眼色,似乎让他不要再讲。凌云的眉头微蹙,用畏怯的眼光看着她爸爸。只有凌风,他仍然神采飞扬而精神愉快,韦白的话同样引起他的注意,他高兴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