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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笑容给她的脸上带来了阳光,她的眼睛立即灿烂了,畏怯从她的眼角逸去。她有些碍口地说:

“好,好的,咏——咏薇。”她笑了,带分孩子气的兴奋说:“你会在这儿住很久吗?”

“嗯,我们会多留她住几个月的,”章伯母接口说,“给你作伴,怎样?你不是天天盼有朋友吗?这下可好了!”望着凌云,她机警地说:“凌云,你何不现在带咏薇去看看我们给她准备的房间?还有你的鸟园?带她去走走吧,熟悉熟悉我们的环境!”

我如释重负,章伯母是善体人意的,不是吗?和长辈们在一起,总使我有缚手缚脚的感觉,尤其像章伯伯那种过分“男性”的“大男人”。何况,我知道妈妈是巴不得我走开的,她有许多话要和章伯伯章伯母商量,关于她的离婚,关于那个闯进我们生活里的胡伯伯,以及——关于我。我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但,章伯母叫住了我:

“你不先把茶喝了?这茶叶是我们自己种的,没有晒过,喝喝看是不是喝得惯。”

我端起茶杯,还没有喝,已经清香绕鼻,杯子里澄清的水,漂浮着几片翠绿翠绿的茶叶,映得整杯水都碧澄澄的。喝完了茶,异香满口,精神都为之一爽。放下茶杯,我对章伯母和章伯伯笑笑,就和我那新认识的朋友走出了那间房间。

我们是从那房间的边门走出去的,边门外是另一间房间,除了中间有张大长方形桌子,四周全是凳子外,什么都没有。凌云微笑地着说:

“这是我们孩子们娱乐的房间,以前大哥二哥常在这儿打兵乓球,现在已经没什么用了,偶尔工人们到这儿来休息休息,很简单,是不?爸爸喜欢什么都简简单单的,妈妈有时在桌子中间放瓶花,爸爸总说太娘娘腔。”推开这房子左边的一道门,她看了看,没带我进去,说:“这是妈妈爸爸的书房,不过,只有妈妈会常去坐坐,别人都不大进去的。”关上那道门,她带我从另一道门走出去,于是,我发现我们来到一个四方形的小院落里。原来章家房子的结构是四合院,东西南北四排房子,中间围着个小院子,四四方方的。我们刚刚走过的是朝南的三间,凌云指着东边的三间说:

“那边三间里一间是我的,一间是客房,一间是秀枝的。现在客房就是你的房间了,西边是妈妈爸爸的房间,还有大哥二哥各一间。北边就是厨房、餐厅、浴室、厕所,和老袁的房间,老袁原来是爸爸的勤务兵,也退役了,他对爸爸很忠心,现在帮我们照顾农场。”

这房子造得倒十分规规矩矩,方方正正,不用问,我也知道一定是章伯伯设计的。小院落里种了两棵哲芭蕉,还有几株故意留下来的竹子(整个房子全在竹林之内)。另外,就是几棵菊花和太阳花。沿着四边的走廊还有一圈蔓生的月月红。

“来吧!”

凌云向我招招手,我跟着她,顺着走廊来到东边的房间门口,她推开当中一间的房门,带着个浅笑凝视着我:

“你的房间。”

我走了进去,这房间相当大,也是四四方方的。房子并不考究,但墙粉刷得很白,水泥地也冲洗得十分干净。一排明亮的大窗,使房里充满了光线,窗外全是竹子,窗上垂着淡绿色的窗帘。午后的阳光透过竹叶,透过纱窗,映了一屋子的绿。靠窗的位置放着一张书桌,桌上有个用竹子雕刻出来的小台灯,显然出自手工,雕刻得十分细致,罩着个绿纱做的灯罩。靠墙的地方是一张木床,白被单上有手工贴花的四只仙鹤,飞翔在一堆云钩之中。墙上只悬挂了一张画,是水彩画的一篮玫瑰,和几瓣残红,画上没有签名,也没有日期。

“噢,很美!”我叹息了一声,在桌前的椅子里坐了下来,迎着绿色光线的窗玻璃像透明的翡翠。“这环境像画里的一样。”

“妈妈给你布置的,你喜欢吗?”凌云问,“你会不会觉得这儿乡下味道太重?妈妈担心你会住不惯呢!”

“说实话,比我想象的好了一百倍!”

她笑了,嘴边浮起一丝骄傲和得意,低声地说:

“告诉你,我妈妈是个仙子,经过她的手指点过的地方,都会变成童话里的幻境。”

我望着她,她大概觉得自己过分夸张了她的母亲,又蓦然地脸红了,我掉转头,拿起桌上那个台灯来把玩,一面点点头说:

“我相信你的话,虽然我只来了一会儿,我已经感觉到。”我举了举那个台灯,竹子镂空地刻着花纹,“这也是你妈妈做的?”

“不,”她脸上的红意加深了。“那是韦先生,韦校长。”

“韦先生?韦校长?”我奇怪地问。

“是的,韦白。他是镇里山地小学的校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