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爱的表白(第2/4页)

10.我们的爱情观浸染于爱的社会染缸。当我在白日梦中见到克洛艾时,我的梦必然伴随着既柔软又如卡拉梅尔糖般甜蜜的一百零一种方式的拥抱。我不仅是在爱着克洛艾,我同时也在参加一个社交仪式。当我坐在车里听着最新流行歌曲的歌词时,我的爱不正在毫不费力地融入歌星那高昂的歌声吗?不正是从他人意味深长的歌词中,我发现了克洛艾吗?

难道这不美妙

拥你在我怀袍

爱着你,宝宝?

拥你在我怀抱

喔耶,爱着你,宝宝?

11.爱情无法自我释义,总是从我们庆祝生日的习俗中得到诠释。没有其他人提示我答案,我如何知晓自己对克洛艾的感情就是爱情?我从汽车收音机的歌曲中所辨识出来的一切并不意味着是对我爱克洛艾这一事实的自发理解。如果我让自己相信我在爱,这岂不只是生活在这样一个特定文化时代——寻求和崇拜无处不在的夸张心——的结果?于我而言,岂不是社会,而非任何个人的原始感情需求,成了激发爱情的因素?如果回到以前的文化和时代里,难道我不会受到教诲去忽视自已对克洛艾的感情(如同我现在受到教诲去忽视穿长筒袜的冲动,或无视别人发出的决斗的挑战)?

12.拉罗什富科「1613-1680,法国伦理作家,著有《箴言录》」说过这样一句格言“如果没有听说过爱情,有些人永远不会坠入情网。”难道历史没有证明他的正确?我预定带克洛艾去卡拉登的一家中国餐馆,但考虑到中国文化中很少有爱情表白的传统,我也许在其他场所表白爱情更为合适。文化人类学者许烺光「台湾中央研究院院士」认为,西方文化是“以个人为中心”,强调感情的重要性;相形之下,中国又化是“以群体为中心”,强调的是集体的重要性,而不是夫妻和他们的爱情(尽管老子餐馆的经理仍然高兴的接受了我的预定)。爱情绝非是一个一成不变的事物,不同的社会对之有不同的模式和概念。至少在同一个社会里,新几内亚马努族人就没有一个词表示爱情。在其他文化中,爱情虽然存在,却被赋予独特的形式。古埃及人的爱情诗对描写感情的羞耻、负罪或爱恨交织的矛盾心理不感兴趣,希脂人认为同性恋没什么大不了的,基督教则禁止肉体放纵,却让灵魂更为色情,行吟诗人把爱情等同于永无回应的激情,浪漫主义运动则将爱情崇拜成一种宗教。生活在幸福婚姻中的S·M·格林菲尔德在发表于《社会学季刊》(6,361-377)上的一篇文章里写道,当今的现代资本主义社会还保留爱情,其目的只是:

“……激励个人——再没有其他方式可以激励他们的了——去履行丈失——父亲和妻子——母亲的职责,组成核心家庭,那不仅是再生产和社会化的需要,也是保特目前存在的分配和消费产品及服务的需要。总之是为了社会体系的正常运行,将其作为目前的要务保持下去。

13.人类学与历史在性爱方面充满了分歧(对于那些最终得选择自己立场的人来说有些恐怖)。英国维多利亚时代中期.手淫的女人被认为是疯狂的,会被关进收容所。在新几内亚,“男性”被认为是存在于男人精液中,所以在年轻男子中有一种吞食精液的传统习俗。在新几内亚艾威村子中,为了增长力量,曾经一度还有吃被杀男人阴茎的习惯。曼加伊女孩的阴蒂被拉长,而在玛萨伊社会中,女孩到了青春期就将阴蒂和阴唇切除,据说是清除“童年的肮脏”。美国印第安人的一些部落中存在性别变换,男人在战争中被俘虏后,会被带进胜利者家中,承担起妻子的身份

14.社会就像一个上好的文具店,给了我一批标签,标识心脏的无数震颤。想到克洛艾,我时而产生的病痛、恶心和盼望,被我所在的社会归档为“L”。然而穿越大洋、回溯几个世纪,这个分类可能要归属于另一个目录。难道我的症状不可以轻松地被视为一次神人交接、是一次病毒感染或甚至是没有任何喻意的心脏病?《加尔默罗隐修规程》的制订者、阿维拉的圣特雷萨「1515-1582,西班牙天主教修女,神秘主义者,倡导加尔默罗会改革运动。」曾说过一种心理传感,今天也许可以称之为一种升华了的性高潮。她是这样描述如何通过一个天使——一位男子——体验上帝之爱的,这位男子:

“……非常俊美,脸上充满了炽热的激情,就像一个最高贵的处于兴奋中的天使。……他握着一把金灿灿的利矛,在那铁质的末梢,如有火喷。他似乎用那利矛几番刺穿我的心,深入我的体内。……疼痛是那么锐利,以至我发出呻吟;剧烈疼痛带来的甜美感觉是那么强烈,以至我渴望持续下去,灵魂得到的满足不逊于从上帝那里获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