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那些无法释怀的日子(第2/7页)

“我都背好了!”

“怎么身上还有血,又和别人打架啦?”

“是一个坏孩子欺辱雪儿,该打,哼!”

“让你学武是为了强身健体,不是让你打架的,懂吗?”

“大大,都是我不好,不怪铁子哥!呜呜呜……”

“雪儿,别哭,大大没怪你!”

刘铁的父亲是个十里八村远近闻名的文化人,他教育刘铁常用办法不是体罚,而是在地上画一个“圆圈圈儿”,犯了错就让刘铁站在“圆圈圈儿”里背书和反思。这时,刘铁看到父亲转身在地上画了一个“圆圈圈儿”,知道又要被罚了。他二话没说,像个英雄似的昂首挺胸地走了进去,嘴上还不服气地念叨着什么。那雪可怜巴巴地给铁子求情:“大大,求求您了,都是我的错!求您别再惩铁子哥了,行吗?”

“雪儿,打架是不对的,要罚的!”

“但铁子哥又考了个全班第一名,您就饶了他这一次吧!”

“雪儿,功是功,错是错。”

“雪儿,好汉做事儿好汉当,哼!”

中午的阳光很毒,刺得刘铁的大眼睛睁不开,但他依然倔强地昂着头。刘铁父亲摇了摇头,拉着那雪的小手送回她家。那雪手里捧着那只杜鹃花,一步一回头地看着刘铁,眼泪快掉下来了。刘铁却若无其事的样子,还偷偷地给那雪挤眉弄眼扮了个鬼脸。

刘铁父亲推开了那雪家的门儿。那雪的母亲正给一尊佛像上着香,看到刘铁父亲带着雪儿站在门口,急忙站起身来道谢。刘铁父亲客气地点了点头走了。那雪母亲端上了一些素餐,喊着女儿吃饭,但发现那雪眼泪汪汪的,心疼地询问着怎么了,那雪咬着嘴唇一句话也没说,母亲猜到她一定是在外面又受了委屈。记得有一次,那雪曾哭着回来,问自己的父亲在哪儿,母亲告诉她,她的父亲已经死了。从此,懂事儿的那雪再也没问过有关父亲的事儿。

那雪的母亲是满族人,据说家族还是正黄旗。她父亲是当年北京某音乐学府的著名教授。那一年,老教授被打成了右派,“文革”时又被打成了走资派,被关进了牛棚。从此,那雪的母亲就再也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作为走资派的女儿,她成了第一批上山下乡的知识青年,被分配到了赣南山区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那一年她才17岁。

那雪的母亲从小就受父亲的熏陶,特别喜欢音乐。刚到赣南山区时,她除了干农活,业余时间还经常教这里的孩子们唱歌。她曾经和一个知青小伙子相爱,但她却被镇长看上了,并霸占了她。后来,镇长把她提拔到了镇里的小学当了音乐老师,那个知青小伙子也返城了。再后来,那老师生下了那雪,镇长却因贪污被抓进了监狱。那老师希望那雪能像青山上的雪一样,纯洁无瑕。

那雪坐在桌旁吃饭,却怎么也吃不下去。那老师问雪儿怎么了,那雪哀求母亲救救铁子哥。那老师从二层阁楼里往下张望,看见了站在“圆圈圈儿”里的刘铁,问那雪怎么回事儿。懂事儿的那雪担心母亲会伤心,只是说铁子哥打架了,但没说是因为别人羞辱她了。母亲放下碗筷,心疼地下去劝说刘铁了,但不一会儿又摇着头走了回来,嘴里念叨着刘铁这孩子太倔强了。

太阳已经慢慢地下山了,刘铁一直站在“圆圈圈儿”里。到了吃晚饭的时候了,铁子妈又心疼又着急。她知道铁子一根筋的倔脾气,站在围屋的二层阁楼上,冲着下面大声喊着刘铁:“铁子,赶紧上来吃饭,快给你爸认个错!”

“我!没!错!我!不!吃!”

刘铁冲着楼上大喊着,依然倔强地站在“圆圈圈儿”里。一群小朋友围着他指手画脚,刘铁挥舞着拳头吓唬着他们,但始终不敢走出“圆圈圈儿”半步。那雪心疼刘铁,偷偷地跑了下来,将一包饼干放到了“圆圈圈儿”里。刘铁看着地上的饼干,又饿又馋,但他仍然仰起着头,就是不吃。那雪眼泪汪汪小声地说:“铁子哥,妈妈在镇上买的,吃吧!”

“我!不!吃!”

高中的时候,刘铁已经长成班里最高的了。放学回家的路上,俩人都下意识地保持着一定的距离。那雪经常会出神地看着刘铁,含情脉脉的,刘铁则会懵懵的傻笑,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有一天放学回家的路上,那雪突然把自己的手从刘铁的手里抽了出来,脸红耳赤地说:“铁子哥,从现在开始,以后不能再牵手了!”

“为啥呀?”

“因为我们已经是大人了啊!”

那雪母亲信佛,她为人善良、真诚、宽容。在抚养那雪的同时,她还救济了一些家境困难的孩子,经常为他们洗衣做饭,辅导功课等。她自己的那点儿微薄工资,也大都花在了孩子们身上。也许是受母亲的影响,那雪从小就特别懂事儿,从不和小朋友们争抢什么,经常把一些好吃的、好玩的和小朋友们分享。她受了委屈,也从不抱怨和争辩。镇上的大人小孩都喜欢听那雪唱歌,每当大人们问起那雪,长大了她的理想是什么呀?那雪都会毫不犹豫地回答:“我要当一个歌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