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第2/3页)

桓凌笑道:“那侄儿便叨扰了。其实侄儿今日急着赶来,是为了当日离京时曾求伯父暂时不为时官儿安排婚事,我有一桩好亲事要提……”

宋时一副魂儿都系在他身上了,慌慌张张要阻止,却被他大哥打趣:“时官儿这些日子都丢魂落魄的,想来一直等着你给他物色的佳人哩。却不知那位姑娘是哪家府上,可在今年选秀的贵女当中?”

不是他们家眼光高,一定要选贵女,可宋时之前是差点娶了桓家姑娘的,桓凌要给他说好亲,必定是比着从前的更好。

桓凌含笑看了宋时一眼,顶着他杀气腾腾的目光说:“我自然不能给时官儿说差的去。那家的家世自不在我桓家之下,其人自然也是人品绝佳,文采才学不弱于我。”

这个标准就太高了!莫不是哪个阁老家的子孙?甚至勋戚权贵、王子皇孙?

桓凌还要说:“若伯父伯母愿意,连婚事也不必这边操多少心,我一定将事安排得妥妥当当……”

不行!不能再让他说了!

桓凌要弹劾马尚书前,故意写给他看的的那首《将仲子》蓦地从他脑海中跳了出来:

“将仲子兮,无逾我里,无折我树杞。岂敢爱之,畏我父母。仲可怀也,父母之言,亦可畏也。”

他现在就像诗经中那姑娘一样,深怕桓凌冲动作死,闹到他父母面前——他倒不是畏父母之言,也不畏诸兄之言。甚至早几天,没见着这人时还想看看他求完亲怎么挨打,可真事到临头,他却又怕父兄真生气了,把桓凌赶出家门,从此不许他们来往。

谈不谈恋爱是小事,要是为了出个柜搞得兄弟都不能做了,气得他们家父母兄长对桓凌的态度也跟桓家对他一样,那、那多可惜呢?

他脑子里飞快地转着,行动却比脑子还快了一步,当场上去捂住了桓凌的嘴,看得他爹倒真想打他了,啪啪地甩着袖子数落他:“看这冤孽是作什么,人家给你作媒还不好么!论家世、论人材,哪里配不上你!”

宋时也有点后悔,想撤下手来,又怕撤了手桓凌真说出点什么不能挽回的东西,便硬顶着父母在背后“慈母多败儿”“有其父必有其子”的责骂声,又躲过两位兄长的拉扯,梗着脖子分辩:“如今皇子选妃还没选完,咱们家的婚事还能抢得过皇子么?此事容后再议,爹娘竟忘了我跟桓师兄还未正经结义么?趁着他在边关立功归来,咱们把正事办了,也叫祖宗面上有光。”

也对,这才是正事。反正贵女都要入宫应选,不等选妃结束也不能成亲,他们兄弟结拜的事却正好能办。

宋大人抚掌道:“那你也不能捂着桓世侄的嘴啊!亏得人家脾气好,不然还跟你结拜?早该赏你一顿暴栗才是真的。”

正好厨下备办了待客的好饭菜,再叫人去街上买个熟猪头,家里有备的上好的佛香,到后堂给祖宗们上一枝香就是了。

虽说开祠堂该挑个好日子,可这一家父子兄弟都是朝廷中人,挑准了日子也不休沐,索性捡日不如撞日。桓凌在外头监军打了胜仗,回京又得了圣上表彰,又喜临门,还有什么日子能好过今天的?

他点了头,儿子们自无异议。桓凌虽觉着有些可惜,但又怜惜宋时这副担惊受怕的模样,便没再提婚事,将他的手从自己脸上拉下去,在他腰间轻拍了两下,拱手谢道:“那就都随伯父伯母的安排了。”

又安慰桓家二老:“婚姻自有前缘定,便放着也断不了的,我心里有成算,二老与兄长们放心。”

虽然如此,也不再提婚约的事,而是听着宋家的安排,与他一家人同进了他家后院的灵堂,和宋时并排跪在灵前。灵堂供桌上高高供着两排先祖牌位,看功名有秀才、举子,博学鸿儒……虽无太高的功名,却代代有人,也可见他家是个耕读传家的清净门户。

桓凌自家祖上出过不少进士,却未曾因些对宋家这些功名低看一眼,虔诚地一拜拜在灵前,心中默祝宋家祖宗,请他们保佑他二人白头到老。

宋时跪在他身边,依着兄长的指点一拜再拜,目光偷偷溜到桓凌身上,心情有点复杂。

这不就跟结婚……哦不,结婚才拜三拜,这够结两趟还有富裕了。桓凌又是穿着新赐的官袍过来的,一身红彤彤地还挺像嫁衣。虽说在关外吃了几个月风沙,肤色深了些,可叫红衣服一衬也显得小脸儿白生生的,大眼睛双眼皮,这么一拜二拜的,看着又温顺又俊秀……

他心里不由生出几分怜爱,再拜也忘了烦累,找着角度偷看桓凌。

反正他们俩跪着拜祖宗,爹娘跟哥嫂们看不见,多看几眼无所谓。

他一边拜一边看,却不妨桓凌忽然转过脸,正对上他的视线,伸过手扶住他,含笑说:“时官儿,我往后也是你家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