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遇险(第3/4页)

笑着笑着,梁王世子看着面前的先生,眼里飘过悠渺的光影,更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意,他伸出手,轻轻贴上冰凉的桌面,好叫着桌面上的温度减缓他的燥意。

“我与先生推心置腹,更是无有半点隐瞒,指望先生指一条明路,先生乃不世奇才,料事如神,必定有法子救我于危难之中。”

那先生眼中古井无波:“我若不帮你,只怕今日也走不出这个门。”

梁王世子不答话,便是默认了。

事到如今,他像是一只冰冷无耻的孤魂野鬼,总一人游荡在这世间,明明活得艰辛,却仍苟延残喘,所图甚大。

所图甚大,究竟是他自己在为自己的委曲求全贪生怕死找寻借口,还是旁的,他自己都分不清了。

不知何时,他想起了阿萝那句话,回头吧,世子。

回头?

真是单纯的姑娘,开弓尚且没有回头箭,他已经这般了,如何还能回了头?

他有什么可回头的?

他的人生,早已一败涂地,他活在肮脏的淤泥之中,与肮脏的人为伴,他从不见救赎。

可悲的是,他早失去了常人该有的喜怒哀乐。

先生被人威胁,却并不生气,反而真为梁王世子细细思量起来:“您可是再无退路,唯有一搏。眼下陛下远在云间,来往返总需时日,车渠那边不日抵达的噩耗更会拖延住陛下脚步,陛下想必更分身乏术。世子,这般看来天道都在相助与你。”

“如何来得及,能拖延几日?你以为那般容易起势?京中全是皇叔的人,我起事谈何容易?换来的只有死路一条。”

梁王世子并非愚笨之人,他自知自己斤两,若是前些时日还有些想法,自广陵郡王一事后,他更是清楚自己与陛下之间的差距。

他想要推翻之人,是当年那位群狼环伺之下登基,尚且能斩杀外戚权臣,在世家禁锢之下收复皇权的少年天子。

如今......真龙更是早已御极二十载。

可......横竖都是死路一条,何不放手一搏?

昏暗中梁王世子胸腔起伏不定,对于谋反这个词,泛起深深的恐惧。

既然敢抱着那等想法,必定是不怕死的,他梦魇之中,那些遭活剐,遭腰斩的罪犯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彼时他才六岁,便没了母亲。

梁王把他抱到刑场上非得去叫他看那些被他皇叔处斩的人。

那里面有他的舅公,有他的表兄,还有他的亲舅舅。

梁王在他耳边声音若飘絮一般,悠悠散散飘忽不定:“仔细瞪大眼睛看着。”

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案边的人笑了笑,一双漆黑的眸中闪过许多莫名的叫人看不懂的情绪,幽幽开口为他出谋划策:“有一人握在手里,可保世子一命。”

梁王世子听闻这话,手指无意识的抵着前方桌案,手指用力太过,指节发白不见一丝血色。

梁王世子眼看那人沾了面前茶水,往桌上款款落下字迹。

随着一个个字迹落下,梁王世子的脸色差到极点,说是惨白也不为过,只觉得这人是在痴人说梦!

***

初春时节,今年的春日格外奇怪,仿佛是要将去年一直没落下的雨水一块儿落下。

夜里雨声潺潺,宫人们关紧了门窗,雨滴一滴滴垂落,滴答滴答响了一夜。

梦里的舅舅这场战役中浑身是血,身中剧毒。

她在京中日盼夜盼,却只盼来了一具棺材被抬回了京城。

外祖母得知舅舅病逝的消息,也随着染病,她仓皇之下赶回江都,却连外祖母最后一面也未曾见到。

玉照被惊醒,吓出了浑身的冷汗。

习惯性的往床侧滚过去,却摸了一个空。

床上只她一个人。

道长已经离开整整十五日了,说好的最多还有五日就能回来。

开头几日她还收到过道长的书信,后边连只言片语的书信也未曾收到。

究竟是事情太过忙碌,忙碌到连给她写一封信的时间都没有......

还是道长出了什么事儿呢?

玉照有些忍耐不住,不敢想下去,将头埋进被子里小声的哭泣起来。

她害怕,却不敢跟旁人说上一句话,唯恐别人觉得她是在杞人忧天。

她忧心道长,更忧心舅舅,早上起来便染了风寒,虽不严重,却时常咳嗽。宫人还没担心起来,她自己倒是紧张起来,吃药也更不用旁人催促,眉头也不皱一下,便将一碗碗的汤药喝了进去。

这日她喝完了药,风寒也好的差不多了,无所事事正欲接着睡到天黑,慕容尚宫便过来说亲蚕礼的事儿。

往日亲蚕礼总选在阳光明媚的正春,今年日日下雨,倒是不好择日子。

慕容尚宫手上端着一个小册子,上面写着两个钦天监算出来的好日子递给玉照看。

“今年雨水多,日子不好定,钦天监的推算三日之后是个晴日,拿过来叫娘娘过目一下,若是那日娘娘不便,便推倒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