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第2/7页)

小厮忙道:“姜姑娘不认得我了?我是陆家的小厮更庆啊,从前跟在少爷身边做事的。”

套完近乎小厮心头才猛然一激灵,他一时情急没想起来,去年姜家就说姜家嫡女暴毙而亡,那眼前这人是谁?

姜言意没理会他的震惊,知道了这小厮的身份,那他说的他家上吊的老爷,便是陆大学士了。

封朔回京后登基在即,陆大学士又是当世大儒,他在这时候自缢,对封朔极为不利。

姜言意稍作思量便道:“杨岫,去陆府。”

这时候去找楚昌平肯定来不及,她亲自过去看看罢。

陆家坐落在城西,跟大军进城的城东不在一个方向,街上倒是不拥堵,马车行了两刻钟就到了陆家。

姜言意下车后看着陆府大门前的匾额,曾经的高门大府,如今匾额上竟也有尘垢了。

小厮颤颤巍巍引着她往主院去,霍蒹葭和沉鱼都跟在她身后。

刚进院子,就听见卧房里传出茶盏碎裂的声音:“老夫不喝这药,辽南王已经入京,老夫去了,陆家满门才有个活路。”

小厮正要通报,被姜言意抬手制止了。

只听里边又传出妇人的啼哭声:“都是儿女债!当初那逆子若是没有鬼迷心窍退婚,陆家何至于同楚家结仇?”

姜言意在此时推门而入:“陆大人同陆夫人未免把我楚家想得太卑劣了些。”

她逆光走来,嘴角带着一丝轻嘲。

陆大学士夫妇看到姜言意,神色具是惊惶。

陆夫人指着姜言意的手不住地哆嗦:“你……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姜言意看着陆夫人,只觉她跟原身记忆里那个盛气凌人的贵妇相差甚远。

她笑了笑,道:“叫陆夫人失望了。”

陆夫人浸淫内宅多年,对于内宅那点事,再清楚不过,当即想到当初姜言惜进了宫,这两姐妹又跟仇人一样,只怕姜言意是诈死。

楚昌平突然多出来的那一对儿女,是姜家姐弟无疑了,想到此处,陆夫人瞳孔剧缩。

也就是说,辽南王要娶的,是眼前人!

封时衍为了姜言惜打压陆家,发配陆临远去关外的经历仿佛还是昨日,辽南王的残暴京中大臣都见识过,陆夫人光是想想封朔登基后对陆家的报复,整个人就几乎站不住。

她双膝一软就跪在了姜言意跟前,泪流不止道:“言意,是我们陆家对不住你,求你高抬贵手,留陆家一条活路吧!”

姜言意避开她这一跪,陆夫人眼底的慌乱和崩溃更多了些。

陆大学士躺在床上,斥道:“你给我起来,跪什么跪?我老陆家,这辈子无愧于君,无愧于民,辽南王若是为一个女人就要置我陆家于死地,那就用我陆家满门鲜血叫天下看看,他跟那死去的昏君有何不同!”

姜言意皱了皱眉,她本是想来规劝这倔老头的,现在看来,这老头还真是一点不讨喜。

她道:“陆老爷,你什么话都说尽了,我只问一句,辽南王为难过您什么?”

陆大学士一时语塞,片刻后又愤愤道:“辽南王狼子野心,对付陆家只是迟早的事。”

姜言意冷笑:“大宣山河将倾,就是您口中这狼子野心之人守住了河山,他这辈子盛名得用命去拼才博来一个,污名你们这嘴一张一合,就给他安上了。”

“陆老爷不必杞人忧天,你陆家当年退婚,我谢贵府公子不娶之恩还来不及,又怎会记恨?王爷是心胸宽广之人,从不在政事上感情用事。”

陆大学士被姜言意怼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红,怒道:“你这等生父都能不认、任其饱受寒苦的不孝之辈,老夫凭什么信你?我儿到西州后投奔辽南王,屡次立功,又劝降兴安侯,辽南王既为贤是举,为何还把他关入西州大牢?现在又让他在学堂里当教书先生都不用他?”

姜言意眸光里浸着寒意,轻挑眉梢:“陆大人为陆公子鸣不平,可知陆公子被关大牢前都做了些什么?为了掩护姜言惜包庇突厥细作,王爷以姜言惜为饵牵制朝廷时,他又勾结前朝旧部救走姜言惜。”

“对了,想来陆大人还不知情,姜言惜就是前朝公主。您说,陆公子为了心上人几次三番背叛王爷,王爷还能用他吗?至于姜尚书,且不说他窝藏前朝皇室十余年,他曾经既送我去死过一回,我同他的父女情分在那时便已断干净了。”

这番话砸下来,陆大学士可以说是心魂俱震,半晌都无言。

能说的姜言意都说了,她转身往外走,行至门口时,脚步微顿,道:“陆大人自诩这辈子无愧于民,天下百姓流离失所、民生多艰之际,您却关起门来臆想新任当权者会如何迫害您。”

她轻笑一声,讽刺意味十足:“您可别闷在府上每天想着自尽还觉着自己无愧于民了,且出府去瞧瞧,居庙堂之高又真正无愧于民的那些人在做什么。”